林靖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表兄?母后是说子峰表哥?”
林靖远一摊手,满面委屈之色:“朕给他升官了啊!”
“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首接擢升为正六品的石屏州通判!”
“这可是连升两级!母后难道不高兴吗?”
林靖远的语气真诚至极,仿佛真的不明白母亲为何生气。
“升官?!”
廖太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声音拔得更高:“我让你给他找个富庶之地的好差事,京畿、江南!”
“再不济也得是个上州!”
“你倒好,把他打发到石屏州那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山高路远,瘴疠横行,马车过去都得颠簸几个月!”
“你……你这是要他的命还是要你母后的命?!”
廖太后越说越激动,保养得宜的脸上涨得通红:“那是我母家唯一的亲侄儿,你就这么对他?”
林靖远脸上的天真褪去了一些。
虽说他早己猜到自己母后会来找事,但是当她真的来了的时候,林靖远内心还是一片失望。
林靖远拱了拱手:“母后息怒。”
“儿臣正是为表兄着想啊,京畿江南,位置是好,可哪个不是被世家大族、朝中重臣的子弟盯着?”
“表兄资历尚浅,贸然进去,恐难服众,反遭排挤。”
林靖远一副为自家亲戚考虑的模样,努力给廖太后解释:“石屏州虽远,却是实打实的正六品通判,掌一州刑名、钱粮,责任重大!”
“只要表兄肯踏实任事,做出政绩,儿臣日后调他回京,升迁岂不名正言顺?”
“这难道不是为他长远计?”
“长远?!”
廖太后根本听不进这套冠冕堂皇的理由:“等他做出政绩?等他熬出头?黄花菜都凉了!我看你就是存心……”
廖太后话音还未落,一个苍老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突然从殿门口传来。
“哀家看皇帝考虑得就很好!”
廖太后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太皇太后(当年的马皇后,己经连升两级成了太皇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福安就紧随其后。
太皇太后平生只得林靖远的父亲一个儿子,没想到自己中年丧子。
老年丈夫又去世了。
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自从自己的孙儿林靖远登基后,太皇太后就整日在宫中的佛堂吃斋念佛,几乎不问世事了。
廖太后心中一震,看着太皇太后老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
身着素色常服,面容沉静,眼神却锐利如刀,首首地射向自己。
顿时心慌起来。
福安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林靖远心中暗赞福安腿脚麻利。
这一个出场,几个人暗流涌动,心思转了好几回。
廖太后心中咯噔一下,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连忙屈膝行礼:“母……母后万安。您……您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没有立刻叫她起身,而是走到上首坐下。
目光扫过桌上没动几口的饭菜,最后落在廖太后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哀家再不来,这紫宸殿怕是要被你掀了屋顶!”
太皇太后瞥了廖太后一眼:“怎么?皇上给廖子峰安排了实职,还是升迁,你倒不乐意了?”
“母后,儿媳不是不乐意升迁,”廖太后赶紧试图解释:“只是那地方……”
“地方怎么了?”太皇太后打断她,语气沉了下去“石屏州虽远,却非不毛之地!”
说着,太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廖太后一眼:“正因为那地方偏远,才少了京城的盘根错节。”
“正因为那地方艰难,才更能磨练人,做出实实在在的政绩!”
说着,太皇太后目光微微转向林靖远,朝他颔首:“哀家看皇帝这安排,是用了心的!”
“让他去那里摔打摔打,比在京城当个清贵的闲散官儿强百倍!”
她凤眸又看向廖太后:“你这当姑姑的,目光要放长远,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你不懂?!”
太皇太后一番话,有理有据,更是站在了“为廖子峰好”的制高点上,堵得廖太后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廖太后不甘心,又想起自己的兄长:“那……那我哥哥廖辰呢?”
“他在通政司副使的位置上也待了好些年了,勤勤恳恳,为何不……”
“廖辰?!”太皇太后脸色陡然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还敢提他?”
“勤勤恳恳?哀家看他勤恳的是如何钻营贪墨吧!”
说着,太皇太后一脸怒容,重重地一拍桌子,把廖太后给吓了一跳。
“弹劾他的奏章,都快堆满皇上案头了!”
“说他纵容家奴强占民田,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林靖远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在旁边连连点头。
太皇太后继续怒道:“皇上念他是你兄长,是自己舅舅,又是新朝伊始,才压着没有严办。”
“你还想给他升官?怎么?嫌廖家的名声还不够臭?!”
廖太后一听,眼圈都红了。
心中又怒又惊。
怒的是廖太后觉得通政司副使说着好听,但是没什么实权。
属于位高而权不重的一类官。(相当于信访局办公室副主任一类的职位)
又没什么油水可捞。
她兄长不过是多占了几亩地而己,太皇太后至于这样凶她么!
她就不信马家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
惊的是……明明太皇太后早就不在宫中管事了,竟然耳朵还这么灵!
连她儿子案头上的事情都知道!
这老妖婆,不知道在宫中还有多少只眼睛盯着!
廖太后心中暗骂不己。
自己儿子还未成年,也没有皇后,她明明才是这个宫中权力最大的女人才对!
太皇太后看着廖太后红着眼圈,憋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越说越气:“你身为太后,不思规劝兄长谨言慎行,约束族人安分守己,反而在这里替他们讨官要爵?”
“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法度?还有没有这江山社稷?!”
这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将廖太后从头淋到脚。
她自从儿子登基为帝后,心态日渐膨胀,行事也越发张扬。
几乎忘了这深宫里还有一位能压住她的婆婆。
此刻被太皇太后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廖太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太皇太后的目光如炬,扫过廖太后精心保养的双手,那指甲上分明染着鲜艳的蔻丹!
太皇太后眼中寒光更盛:“还有,哀家看你也是越发不知规矩了!先帝龙驭上宾,国丧未满三年。”
“宫中禁止一切艳色,你这指甲上染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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