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堂销假之后，肉眼可见的勤奋起来。
这对于一个法国人来说简首是不可思议的事。
森鸥外不止一次在汇报工作时，悄悄的去看站在角落的兰堂——一个穿着很厚的衣服，却不再畏畏缩缩的兰堂。
平闲院希风清咳一声。
森鸥外立刻回神，道：“今日情报部门上报，羊的成员疑似与高濑会合作，红叶君提出歼灭两个组织的报告，ACE申请在港黑势力范围A区建立赌场，并希望筹建私人银行……”
“羊组织的事不用管，”平闲院皱着眉看ACE的报告，“他怎么会想筹建私人银行？”
“A干部最近在海上赌场大赢一笔，”森鸥外皱了皱眉头，显然觉得最近A干部有些太过猖狂，“据报告所说，他希望筹建私人银行，以便更好的清洗黑手党黑色收益，同时也有利于黑手党操控金融市场。”
说明白点，就是ACE想要大规模洗钱和赚钱。
对于黑手党来说，看上去也是件获利许多的好事。
但是风险太大，弊端明显。
哪怕是横滨本地的私人银行，也需要报备相关部门审批，在租界地带尤其麻烦，各国的相关法律和利益交换就要持续一段时间，还有国际公认的反洗钱，反恐融资法律就无法过关。
——毕竟A想用它来洗钱嘛。
黑手党在这时候完完全全没有优势，还不如去威胁一个资本家，用别人的地盘处理这些违法活动。
她和森鸥外对视一眼，都知道A的小心思。
——一个独立于黑手党之外的金融链，以后向黑手党供给资金的数量，还有黑手党下发的财务流水洗白，岂不是任由A篡改？
“A干部未免太过猖狂，”森鸥外道，“我觉得首领应首接以叛徒论处，关于A负责的资金方面，现在的黑手党也不需要他那点钱。”
逐渐稳定下来的黑手党人才济济，之前有GSS挡路的近海贸易也被首领握在掌心，A上缴的钱财完全可以放弃。
平闲院摇了摇头：“森君只看见了A干部的不忠心不可控，有没有想过A干部的过人之处？”
森鸥外皱眉。
过人之处？指的是他像养狗一样给部下戴颈环？还是组织独属于自己的私人部队？或者是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猖狂？
“是他如有神助的经营水平。”平闲院点了点太阳穴，“不可否认如果让太宰君负责黑手党的经济方面，我们会有更大的建树，但那样太浪费太宰君的才能了。而黑手党能单独拨出去做洗钱，投资，赌场，还不觉得浪费人才的……”
森鸥外一时语塞。
红叶君负责情报暗杀，大佐负责武斗巡视，森鸥外统管首领办公室的文件往来，太宰资历不足——哪怕想培养，也不应该被困在经济管理上……
而年轻一代，以青年会为主要代表的准高层，也各有各的特长，不可擅动。
“但是忠心是最重要的标准，首领，”森鸥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哪怕可能出现才能浪费，也不能让这么一个人占据干部的位置。”
平闲院笑了笑。
森鸥外见过许多次她的笑容，大多是温和的，悲悯的，警告的，而这次：
是锋利又肃杀的。
她淡淡地说：“一个人的忠心，一个人的灵魂……不是最好得到的么？”
森鸥外猛然抬头。
*
中原中也回到了“羊”的据点。
一处擂钵街中小小的房屋。
连续数日的奔波让他有些疲惫，现在回到羊组织里面，也没有精神去一一见过小羊们，自然也没发现组织中的不同寻常。
弱小的小羊们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些窃窃私语，有些东张西望……
一种风雨欲来的景象。
白濑一把推开门，闯进来，高声问：“中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加入黑手党了吗？”
中原中也正面朝下趴在床上——一个很窄很矮很破旧的床上，听见白濑的质问，头痛的问：“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从来没有——”
他抬眼，忽然对上了白濑的视线。
那个视线里有忌惮，厌烦，偏执，唯独没有关心。
没有对一个离家多日，奔波疲惫的成员的关心。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好累，他厌厌低下头去：“随你怎么想，我从没背叛羊。我也不会离开羊，加入黑手党。”
白濑沉默一下，紧接着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烦躁，开口道：“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
这个问题在中原中也初露锋芒的时候，就被羊的成员反反复复的询问，现在的中原中也也无比自然的给出一样的回答：
“无论怎样……”
他忽然顿住了。
白濑没有察觉这点不同，啪的关上门离开了。
中原中也更烦躁了。
这次不是被质问的头痛，而是他意外的想到了太宰治。
就像一道闪电突兀划破晴空，他有些出神的想，太宰治的首领会这么询问他吗？
太宰治的首领会这么咄咄逼人的质疑他吗？
不会吧……毕竟是连被他打了点皮肉伤就无比关心的首领啊。
那么，羊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他呢？
他真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吗？
中原中也的心脏像是忽然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他翻身而起，满面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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