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像的六条机械臂如怒涛般砸落,林风脚尖在齿轮残骸上一点,借着反冲力向后飘出三丈。那些粗如儿臂的倒刺铁蒺藜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腥风中混着令人作呕的焦糊肉香——那怪物掌心还沾着半截带血的肋骨,显然是刚将某个活人撕成了两截。"当心它背后!"柳如烟的龙尾破空而来,鳞片上流转的金芒将腐臭的泥浆扫成利箭。林风被那尾尖重重拍进血池边的烂泥,后脑勺撞上生锈的铁砧,眼前金星乱冒。吐出满嘴淤泥时,他瞥见龙尾鳞片缝隙卡着半张青铜面具,内侧歪歪扭扭的铭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癸未七十七号......这是铸器坊的工号!我亲手打磨过这玩意儿......"巨像腹部突然绽开血盆大口,青铜脸皮扭曲成病态的弧度。那张脸本该是林风最得意的作品——比例完美的眉骨,刀削般的颧骨,此刻却如熔化的蜡像般流淌,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黑漆漆的喉管。当那声音从喉管深处溢出时,林风的耳膜几乎被震破:"乖儿~给爹磕个头,爹带你回家吃糖~"声波化作有形的利刃割过皮肤,分明是司家老祖的丹田之音,却搀着云逸临终前的惨叫,每个音节都像在灵魂上钉钉子。林风突然抓住了什么——那面具内侧的铆钉位置!当年他偷工减料时留下的暗记!他猛地抬头,正看见柳如烟的龙尾缠上巨像的机械臂,尾尖的金芒正在剥落覆盖在关节处的符文。血池中突然腾起赤红雾气,那巨像的青铜皮肤开始渗出黑色血珠,每颗都凝结着铸器坊学徒的冤魂......
林风掏出黍袋往天上抛,青穗子遇风就长。三百粒黍米炸成火球,烧得巨像胳膊滋滋冒油——那油星子落地变成活蛆,蛆虫肚皮上全刻着霜雪兰!
"雕虫小技!"巨像右脸的云逸冷笑,张嘴吐出团黑雾。雾里钻出百十把锈锄头,锄刃上粘着陈年血痂——正是林家村当年闹饥荒时,饿死的乡亲们用过的家什!
林风眼眶子发烫,破天剑残片扎进手心。血珠子甩到锄头上,那些锈家伙突然调头往巨像眼珠子戳。云逸的脸"嗷"一嗓子,右眼珠子被自家锄头挖出来,掉地上变成颗黢黑的
蓑衣客的鱼钩冷不丁勾住丹药,拽过来就往林风嘴里塞:"吞了!这是你爹的..."话没说完,巨像左胳膊突然暴涨,五指化作铁犁耙把蓑衣客拍进地底。
林风喉咙让丹药卡得翻白眼,丹田却跟火烧似的。眼前突然闪过个画面:爹蹲在打谷场修犁头,娘挺着大肚子往他嘴里塞糖饼,那饼渣子掉在犁刃上凝成霜雪兰!
骨塔突然从地底拱出来,塔尖捅穿巨像脚底板。林风顺着裂开的塔身望进去,浑身汗毛倒竖——塔里码着三百具棺材,每具棺盖都刻着"林风卒于丙寅年"!
青铜丹炉破膛而出的刹那,血池里蒸腾的雾气骤然凝结成冰晶。柳如烟的龙爪撕开巨像胸腔时带起的腥风里,林风闻见了二十年前林家村灶房熟悉的焦糊味——那些被活活蒸死的乡亲,骨头在丹炉里熬成了乳白色浆液,气泡翻涌间浮现出半张人脸,睁着的独眼正盯着他嘴角的疤痕。"爹..."林风的虎口突然渗出血来,握着的破天剑残片正沿着炉眼的铆钉纹路自行震颤。剑柄处爬出的肉芽带着龙血纹路,死死缠住他腕间的玄铁禁制手环。丹炉喷出的火蛇卷着哭腔缠上林风的发梢,发丝焦糊味里他听见了娘在灶房被吊起来时的惨叫。青筋暴起的右手猛地将最后一片黍种塞进炉膛,金黄色的谷穗沾着血池里的赤炎珠,在三千度的冤魂之火中瞬间膨胀成遮天蔽日的稻浪。根须如万千银针刺入巨像的青铜经络,丹炉表面的饕餮纹路开始反向流转。林风突然看见炉壁上浮现的铭文正在重组:"癸未七十七号铸炉...血祭三十六次...吸收怨灵七百二十八......"当最后一道根须穿透巨像的天灵盖时,三张青铜脸同时张开的嘴中,喷出的不是火,而是无数张被啃食半张的人皮,在血雨中组成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血浪退去时,池底露出面青铜镜。林风踩着滑腻的苔藓凑近,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是个穿嫁衣的姑娘在喂孩子吃黍饼,那孩子脖颈后赫然生着霜雪兰胎记!
"风哥快躲!"
柳如烟突然龙化形扑过来,后背让青铜巨像残片扎个对穿。血溅到铜镜上,镜面突然浮现司家祠堂——供桌上摆着三百个陶土娃娃,每个娃娃心口都插着黍杆!
林风抡起半截青铜胳膊砸镜子,碎片崩进肉里火辣辣疼。最大那块碎片上粘着张黄符,朱砂写的生辰八字让他脑仁炸裂——那竟是他娘临盆那天的日子!
血池突然结冰,冰层下浮出个青铜摇篮。林风扒开冰碴子,摇篮里躺着个浑身刻符的婴孩,左手攥着半块黍饼,右手捏着云逸的烟袋锅——襁褓上血书"丙寅年七月初七卯时三刻生"!
柳如烟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冰碴子裹着的翡翠扳指。扳指内圈刻着行小字:"养丹三十载,今朝刍狗肥"——落款是云逸的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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