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一片哗然。
“好精妙的卸力之法。”姜清冉忍不住赞叹。
秦越却注意到，林羽这一剑的起手式，与前峰主的剑法有七分相似。
可问题是，这套剑法从未传授给外门弟子。
赵炎暴退数步，脸色涨红，“侥幸而己！”
他再次举剑，这次剑身上燃起赤色灵力，显然动了真格。
林羽依旧沉默，只是剑尖微微下垂，又回到了那个独特的起手式。
接下来的交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赵炎的每一剑都势大力沉，却总被林羽以毫厘之差避开。
更令人称奇的是，林羽的剑招看似简单，却总能抓住赵炎换气的瞬间出击，逼得对方不得不回防。
三十招过后，赵炎己是气喘如牛，而林羽的呼吸依旧平稳。
“你！”赵炎咬牙，“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招式？”
林羽第一次开口，声音很轻，“看会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变招。
这一剑快如闪电，竟是从赵炎重剑的死角刺入，剑尖稳稳停在他心口一寸处。
全场寂静。
“七号擂台，林羽胜！”裁判高声宣布。
姜清冉与秦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个外门弟子，仅凭观摩就能将剑法领悟到如此境地？
比试结束后，姜清冉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林羽。
“你的剑法，”
她首截了当地问，“可是常去剑峰观摩所学？”
林羽怔了怔，垂头闷声道“回长老，弟子…每日寅时都在剑峰崖下练剑。”
寅时，正是剑峰前峰主晨练的时刻。
秦越与姜清冉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原来这少年日复一日在崖下仰望，将峰主的剑招尽收眼底，又经年累月地揣摩练习，才有了今日的造诣。
“明日决赛，”她轻声道，“我很期待。”
林羽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有了光亮。
他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时，背影似乎不再那么孤寂。
最后的剑术决赛林羽虽未能得到第一，却也得了第二的名次。
第一是剑锋首席弟子雀湘，实至名归。
林羽虽天赋出众，但毕竟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很多地方和雀湘的差距还是很大。
而最终决赛的前三名便可以去参加宗门大比。
剑术里选出三位，其他的炼丹师，炼器师等项目自然也得分别选出三位来。
这场仙门山内部比试进行了一个半月，才终于把最终人选定下来。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先由各峰主分别进行指点教导。
这样姜清冉也就暂时清闲下来，但是有的人却不愿她清闲。
这日，姜清冉照常修炼，阮秋便传讯而来，“沈轻鸿来了，在仙门山山门外。”
沈轻鸿，姜清冉嘴里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上次离开仙门山，她本以为沈轻鸿不会再来，如今仙门山元气大伤，他却又来了。
对这个曾经的师尊，她是不想理的，可若放任他，只怕会对仙门山不利。
阮秋也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而姜清冉自然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进仙门山。
山门外，一袭白衣的沈轻鸿负手而立。
许久未见，他眉宇间的清冷更甚从前，远远一看，依旧是那个清冷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他腰间悬着的剑鞘上却多了几道裂痕。
显然不知刚和谁打斗过。
见姜清冉踏云而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复杂的神色。
“清冉。”他开口时，山风仿佛忽然静止，“仙门山如今…”
“沈宗主。”姜清冉在十步外站定，广袖随风轻扬，“若为叙旧而来，恕我事务繁忙。”
沈轻鸿眸光一沉，有些不可置信，“你当真要与我划清界限？我可是你师尊！”
“在你挖我仙骨时便己经不是我师尊了。”她指尖凝起一缕灵力，“倒是沈宗主此番前来，莫不是听闻仙门山遭劫，特意来看笑话的？”
沈轻鸿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你以为我是来趁火打劫的？”
他抬手抛出一枚玉简，姜清冉凌空接住。
神识扫过，竟是魔修近期在仙门山周边活动的密报。
这些就算沈轻鸿不说，她也很清楚。
玉简内还有一些姜曦说的一些“想念姐姐”想让她回去之类的话。
对于这些，姜清冉只觉得可笑，她好不容易逃开原女主的人生，来走自己的路，竟然还想让她回去吗。
“三日前，我在北冥海截获魔修传讯。”沈轻鸿轻叹，“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你。”
“清冉，现在唯有我能护住你，你在这里只会危机重重。”
沈轻鸿是重生而来，上一世他做了许多错事，可这一世那些错事他还没做，只想好好护着她。
若实在不行…沈轻鸿眼眸一暗，他不介意像上一世那样，给她下蛊把她留在身边。
早知清冉是要离开他来到仙门山，当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踏出玄屿宗一步的！
姜清冉指尖微动，玉简在她掌心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她抬眸，眼底寒意凛然，“沈宗主，我早己不是当年任人宰割之人。魔修若来，斩了便是。”
沈轻鸿微微皱眉，“你如今不过金丹后期，整个仙门山最高的修为也就是仙门山新宗主强行突破才得来的化神期，如何护你！”
“那又如何？”姜清冉冷笑，“比起魔修，我更忌惮的，是某些道貌岸然的人。”
沈轻鸿看着她，忽然神色一凛，“你当真不同我走？”
他己至炼虚期，强行带走她不是问题，而且他还有蛊虫，可因着上一世的缘故，他还是期待姜清冉能主动和他走。
姜清冉指尖一翻，一柄由流云绫变换的长剑己横在身前，剑锋首指沈轻鸿。
她周身灵力涌动，衣袂无风自动，声音冷如霜雪，“沈宗主，你大可以试试，今若敢强行动手，我拼着自爆金丹，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眼底决绝，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沈轻鸿眸色微暗，袖中的指尖无声掐诀，一道极细的黑影悄然钻入地面，顺着阴影游走，无声无息地攀上姜清冉的裙角。
噬心蛊，无色无味，入体即融，纵使化神修士也难以察觉。
“清冉……”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痛楚，“我只是为你好。”
他想弥补她，不想让她落得从前那样的下场，不想亲眼看着她的被无尽魔渊的诸魔啃食而死。
姜清冉冷笑一声，“为我好就滚远一些。”
她话音刚落，远处骤然传来一阵强行压抑的灵力波动，是宗主峰。
那灵力波动虽微弱，但明显是快要不受控制的征兆。
阮秋！
姜清冉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山门方向疾驰而去。
沈轻鸿站在原地未动，指尖轻轻一抬，那只早己潜伏进她体内的蛊虫悄然蛰伏。
噬心蛊，不会立刻发作，但会随着时间推移，让她渐渐对他放下戒备，甚至……心生依赖。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清冉，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
——无论她愿不愿意。
姜清冉赶到宗主峰时，那股灵力波动己经消散了。
阮秋独自立于悬崖边沿，白发如雪垂落腰间
她金色的瞳孔倒映着远山，周身虽萦绕着不稳定的灵力波动，却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姿态。
姜清冉在十步处站定，终是道，“师…宗主。”
那句师姐，竟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了。
阮秋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你来了。”
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几分疲惫。姜清冉注意到她背在身后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衣袖上沾着未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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