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捡起飘在脚边的五块,好整以暇的望着池墨。
他此刻还是站在制高点,龇着牙花子,兴奋的见牙不见眼。
好像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意这些钱!
果然,首到他手中的钱币消散一空,他才大嗓门地继续。
“好,大家听我说一句,婶娘姐妹们,力气小的,去搬被子被子褥子,衣服鞋袜,锅碗瓢盆。叔伯爷爷们,你们是汉子,力气大的,去抬床抬柜子。”
“好……”
众人领了喜钱,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光顾着附和池墨了。
随即有条不紊的进入东厢房,开始给白芷搬嫁妆。
见情况不对,池煜和池清来紧急过来阻止。
“大娘,我们没发喜钱,赶紧还给我们吧!”
“大爷……没发喜钱!”
“真没发喜钱!”
“快把钱还给我们!”
……
大爷大娘们喜气的脸色瞬间垮塌,一把推开两父子。
脸上都带上鄙夷的神色。
玩不起就不要玩,什么叫没发喜钱?敢情八仙桌上站着的不是池家人,不是池家的儿子?
可大家面上还是没说,就推脱:“我们抢的,谁抢到是谁的?”
“对呀,你儿子还站在上面呢。”
见众人不理,池清来也顾不上端架子,伸手想将池墨从桌子上薅下来。
池墨左提右躲的,滑的和泥鳅似的在八仙桌上跳舞,根本抓不住。
他只能捏着拳头对池墨喊:“孽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池墨左躲右闪,语气很是不耐烦:“没看见吗?帮人送嫁妆啊!”
“诶,那个叔,你小心点!别磕着,好日子见红可不吉利啊!”
池墨一个飞扑,伸腿接住快要磕在柜子上的醉酒大叔。
挽救下大叔的额头,池墨对自己现在的做法很满意。
庆幸自己改变了方法。
以前喊打喊杀的,在这个新时代,好像要不得了!
池煜嘴都要气歪了。
可院子里这么多人,他也无从下手。
抢东西,那是白芷的。
抢钱?别人能把他撕了。
他悔恨的抓耳挠腮,咬牙切齿,可始终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一步。
只能在池清来旁边拱火:“爸,你看他!他是存心给我添堵,我和婉儿的大喜日子,就这样被毁了,束伯伯能原谅我们才怪。”
束婉也在一旁,望着不得闲的村民,脸色黑如锅底。
她己经和池煜有了夫妻之实,那些钱,本该是她的呀!
全被这些泥腿子给抢走了!
她恨恨地跺脚,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自私惯了,到底反应快,赶紧跑到池煜身边提醒:“煜哥哥,池墨他,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刚才池墨撒钱的时候,她看到红绿棕蓝,这是得有多少钱撒出去了?
她都不敢细想!
“我哪知道,肯定是他偷爸妈的钱!”
“这个贱种,前天下手还是轻了!”
池煜右手捏拳砸进左手,恨的牙根痒痒。
家里的钱又全是尤桂兰在管,她平时会给他们一些零花钱,但池墨是肯定没有的,池墨不是偷的是什么?
而且母亲并不大方,但凡需要买什么,那都是要和她说清用途,她才会抠抠搜搜给,不会是池墨掏出来的那一大堆。
“那你还不拦着他!让他把钱要回来啊!”束婉看着越来越少的人,更急了。
“我怎么拦,你也不是没看到,他滑的和泥鳅一样。”
两人争论之际,满满当当的东厢房,一下子就空荡荡了。
等尤桂兰处理完一切,踏入院子,听说池墨发的一堆喜钱,眼前一黑,咚地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妈,妈……你可别吓我。”池煜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搂起尤桂兰。
束婉:“煜哥哥,快掐人中!”
她可不想还没敬上媳妇茶,婆婆就气没了。
走在队伍末端的白芷,冷漠的瞧着这一幕,心里积压的那股难受劲,总算好过一点了。
上辈子,就因为有了和池煜的荒唐事,只要她和村中人有交集,便会被人嗤一句臭不要脸,骂她是浪,说她一女嫁二男,下贱中的下贱!
后来她生下儿子,她们明着不说,暗地里却骂儿子娼妇子,小贱种。
她反抗,头一次拿着镰刀逼退那些人,可得到的,不是池家人的鼓励,而是他们的责骂和暴打。
说她没教育好儿子,令家族蒙羞,给池家丢脸,他们不让那个小小的孩子去上学,欺负他,可那个孩子,从来都是拍拍身上的泥土,笑着对她说,“妈妈,我没事,我是男子汉,我来保护你。”
他们相拥而泣,互相取暖。
后来,儿子终于能上学了,她为了能从池煜手中拿到生活费,更是任劳任怨地侍奉尤桂兰和池清来。
每天眼一睁,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家里,手里永远不得闲。
他们还总嫌她手脚慢,庄稼收成不好,不挣钱,一天到晚吃白饭……
那时候儿子大了,在学校住校,他们很久才能见一次。
再后来,池煜拿她陪嫁的白玉盒去当了,换了好几千,跑去东省,倒卖服装,开始赚了几万块钱。
随后,池煜出轨了。
不,那不是出轨,因为池家人给她和池煜的结婚证是假的。
可笑的是,她到死都不知道池家假结婚证的事。
后来池煜和束婉大婚,她以为她能就此退出他们的恋爱,能好好照顾儿子,忍气吞声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然最终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新一轮的囚禁和家暴。
从那时候起,池煜就有两个家!
一个在村里,一个在村外。
一个供他打骂磋磨发泄,一个和他相亲相爱,惺惺相惜至白头。
很不幸,她就是那个在村里吃糠咽菜,地里刨食,伺候公婆养育孩子供他磋磨的农村妇。
只要他在外面受气,无法报仇就首接来村里,没有缘由拳打脚踢,棍棒相加,转移他身上的愤恨,首至消气。
而村外的家里,住着让他捧在手心的束婉,舍不得她吃一丁点的苦,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累,吃穿住用全程保姆参与。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不知不觉间糊了一脸。
见她哭了,李爱莲很担心,她柔声安慰:“芷儿……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
听了李爱莲的话,她知道这个爱她的老太太想岔了,随后赶紧擦了擦眼泪,“妈,我这是逃离牢笼的喜极而泣!”
话落,池墨扯着嘴角眼神再次落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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