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话的人，是他安排在医院守着张坤的。
上头成立了联合专案组，现在张坤就是专案组的突破口。
他激动：“真的？我立刻过来。”
撂下电话，张大勇拿上公文包，戴上帽子，披上军绿色大衣，赶紧往医院跑。
王磊见他急匆匆地，也大步流星跟上，脱嘴问道：“勇哥，这么急，是又有新案子了吗？”
“张坤清醒了！”
张大勇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让人感觉事情很不对。
王磊呆愣一瞬，跟在张大勇一步之外，本来平和的眉毛突然变成弓型，震惊又欢喜。
到达清江卫生院的时候，张坤躲在卫生院湛蓝色的被子里，一颤一颤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张大勇立在床边，伸了好几次手，始终都没有掀开那层蓝色。
他坐在床边方正的木凳子上，一首等张坤身上裹紧的被子不再抽动，才缓缓开口：“张坤，我是清江派出所的公安张大勇，现在负责你的案子，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说，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讨回应有的公道。”
躲在被子下的张坤没动。
王磊紧张地盯着。
“我知道，你是害怕他们，但你不说，我们便无法帮忙。”
“还有你奶奶，都过去几天了，依然下落不明，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她老人家考虑考虑吧。”
突然听到张大勇说起奶奶，张坤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不堪的记忆一股脑涌上来，占据他大脑的理智，像放大镜一般，一点一点放大藏在他心中的恐惧，让他忍不住身体发抖，不得安宁。
“张坤，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奶奶比你更痛苦！你想想你奶奶！”
张坤依旧不动，但抽噎声越发明显。
被子仍然一上一下起伏着，频率明显比之前快。
张大勇这时候上前拉开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张坤双手抱头，青紫交加的脸上满是眼泪滑过的痕迹，湛蓝色的整套在眼泪的洗涤下，晕染出大片不规则的云痕。
张大勇无声的立在床边，宽厚的手掌轻拍在张坤瘦削的肩膀，陌生的触碰让张坤颤抖的身体僵了僵。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坤的情绪总算平稳下来。
抛去眼中的惊惧，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张大勇和王磊没说话。
张坤紧抿的嘴唇蠕动几下，终是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叫仓哥，打我的人，叫瘦猴。其他的，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张坤抱着脑袋，蜷缩在一起，嘴里反复念叨：“奶奶……奶奶……放了奶奶。”
显然是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
张大勇知道己经无法再问出其他有用信息了。
只能作罢。
走到病房门口，想到李爱梅夫妇，他道：“你的父母现在在清江，过两天就安排你们见面。”
……
一出医院，王磊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勇哥，那个仓哥，会不会就是那位？”
张大勇转头朝张坤的方向凝视一瞬，“但愿吧。”
海仓向来滑不溜手，真要是他，捉起来倒是方便自己。
这时，清江风华饭馆后院，海仓带着众人正聚在一起打牌。
其中就有文小六和瘦猴。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海仓身边，或谄媚或讨好。
可文小六明显心不在焉。
总感觉今天怪怪的。
按照往常惯例，他还是故意输给海仓，两局结束，海仓突然抡起靠在椅子上的铁棍，毫无预兆地朝他的后背袭来。
咚的一声，文小六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他不解的看向仓哥，嘴里蹦出两个字：“仓哥……”
海仓下巴微抬，指使瘦猴将他拉起来，绑在凳子上。
“小六，你入我青蛇帮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背叛我，这双手就必须要留下。”
他脸上满是笑意，却让文小六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甚至觉得有些惊悚。
他紧张盯着海仓，心跳快如擂鼓，但想到池墨的手段，他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冷静，“仓哥，我不知道哪里……”
砰！
海仓一脚踹向他的心窝。
文小六不受控制地弓起身体，疼的两眼发昏，后背抵在椅背上，硌得骨头要碎开一般。
他还没有放弃洗去自己嫌疑：“仓哥，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海仓饶有兴致的坐回主位，逗狗似的啧啧两声，“还知道回来反问了！”
“前段时间你说那个女人身边人太多，没机会下手是也不是？”
文小六强装淡定，“是，可我没说谎。”
海仓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一个脸生的年轻孩子站了出来。
“仓哥。”
“蚊子，你来给小六说说，这几的见闻。”
“是！”
文小六盯着蚊子的脸发懵，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蚊子看他却没有这种感觉，毕竟他跟在文小六身后，己经好久了。
他像个机器一般，将文小六这两日的情况报了个遍。
甚至精确到了几时几分喝的水，上的厕所，就连他进招待所的时间，也对的上。
文小六听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等蚊子报完所有细节，海仓坐在位置上，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眼眸中全是彻骨的冷意。
“小六，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了解我的脾气的。背叛我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文小六茫然地望着海仓，又看看那个叫蚊子的青年，心底寒凉瞬间蔓延至全身。
原来，就算他成功把白芷和李爱莲都杀了，他也逃不过他安排的后手，更别说去岭南。
文小六颓然的不再反抗。
海仓冷呵一声垂了眼睫，瘦猴几人一窝蜂地上前踢打在文小六身上，不多时，口水混着鲜血从文小六嘴角溢出，像蜘蛛丝一般沾湿衣服，滑到水泥地上。
文小六回想，这和他入会时，确实相差无几。同时也在心里感叹，他今天大概是要挂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新东家，会不会帮他报公安呢？
想着想着，突然一道身影门口几个跨越便将瘦猴几人踢飞，呈扇形摔在地上。
剩下的人则是匆匆进来，防备地围在离池墨一米远的地方。
突然的变故使海仓警惕地站起身来。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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