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手掌攥得生疼，残卷边缘的血字在指缝间硌出红痕。
遗迹穹顶还在簌簌落石，他能听见血煞魔尊最后的咆哮被碎石闷在身后——那声音像根扎进骨缝的刺，提醒他每一步都踩在对方设好的棋局上。
但冥河长老残页里那句"逆鳞非引乃劫"，却在他心口烧出另一条路。
"去轮回古境。"他突然开口，逆鳞在眼底翻涌如金红潮汐。
苏璃月搭在他腕上的指尖微颤，狐尾从他腰际滑落半寸——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他太清楚。
"你疯了？"萧无锋的重剑还滴着血，雷纹在剑脊噼啪作响，"血煞刚布下六根血柱，这时候往古境钻不是送？"
南宫魅影却捻着发间血玉簪笑了，血瞳褪去后的眼尾仍有淡红，像被揉碎的朱砂："小呆子，他早算到血煞要拿轮回做局。"她踮脚凑近林问天耳畔，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垂，"你在地道里推演的三秒未来，是不是看见轮回古境的门开了？"
林问天喉结滚动。
三秒幻影里，除了天机阁的星图崩碎，确实有轮回老者的白须被风吹起，袖口沾着半片青灰色的轮回石屑——那是古境入口特有的矿物。
他没说话，只将残卷往怀里按了按，残页上"劫"字的血痕正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苏璃月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幽蓝狐火在指尖明灭："我查过古籍，轮回古境每百年只开一次，入口在......"她顿了顿，尾音突然沉下去，"在血煞旧部控制的荒芜谷。"
"所以灵慧仙子在等我们。"林问天抬眼看向密道尽头，那里有极淡的青光透进来，像黎明前最薄的雾。
他记得灵慧仙子三天前托信鸽传书，说在古境入口布了避血阵——血煞的血云虽狂，到底遮不住真正的轮回之力。
密道里的霉味渐淡，取而代之的是枯草混着铁锈的气息。
林问天第一个踏出洞口，入目是寸草不生的山谷，岩石都泛着暗红，像被血泡透了上百年。
正中央立着道青影，广袖上绣着星河流转的纹路——灵慧仙子转身时，发间木簪轻响，"林公子，晚来一步，这山谷的血煞怨气就要凝成实质了。"
她指尖捏着枚青铜罗盘，表面刻满蝌蚪文，指针正疯狂旋转。"轮回之力最是欺软怕硬，"她将罗盘按在萧无锋胸口，灵光如淡银流进他经脉，"这护体光能耗尽前，你们的七情六欲会被压制三成。"轮到南宫魅影时，血玉簪突然发烫，灵慧仙子挑眉："魔教的血咒倒是能和轮回力抗一抗。"
苏璃月后退半步，狐尾在身后绷成首线："我不需要。"她掌心浮起幽蓝火焰，火舌舔过灵光，竟发出细微的嘶鸣。
灵慧仙子却笑了："你这狐火本就是天地间最烈的劫数，自然压得住。"
众人刚整好队形，林问天突然踉跄一步。
逆鳞在眼底炸成金芒，三秒未来像被捏碎的琉璃——他看见南宫魅影的后心被刺穿，血珠溅在自己脸上；看见苏璃月的狐火被无形剑气绞散；看见萧无锋的重剑劈在空处，震得虎口崩裂。
"藏头露尾的鼠辈！"他暴喝一声，逆鳞剑横在胸前。
话音未落，左前方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黑影如利刃刺向南宫魅影咽喉——那是把淬了血煞毒的匕首，刃身泛着妖异的紫。
南宫魅影瞳孔骤缩，血瞳竟在生死关头重新染成猩红。
她旋身避开要害，袖中血雾凝成短刃迎上，却在触到对方手腕时突然顿住——刺客的脸，和她记忆里灭门前夜，屠尽万魔窟的那个杀手，有七分相似。
"是你......"她嗓音发颤，血雾短刃险些落地。
林问天的逆鳞推演在这一刻烧穿理智。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阳寿流逝的声音，像沙粒漏进深渊，但顾不得了——他踩碎脚边碎石弹起，逆鳞剑擦着南宫魅影耳际刺出，"叮"的一声架开刺客匕首。
与此同时，他膝盖猛撞对方肋下，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小心他的影子！"苏璃月的狐火突然烧向地面，幽蓝火焰裹住一团黑影，那黑影发出尖啸，刺客的身形这才彻底显形——是个穿黑斗篷的青年，左脸爬满血煞魔纹，右脸却干干净净，像两具尸体拼出来的。
萧无锋的重剑带着雷音劈下，剑风撕开刺客斗篷，露出腰间半块血玉牌——正是血煞魔尊亲卫的标记。"狗东西！"他红着眼轮剑，雷纹在剑身上窜成电网，首接劈断刺客右腿。
刺客闷哼着滚向山谷边缘，却在触到岩石的瞬间消失。
林问天逆鳞再闪，这次只看见半秒未来：刺客的匕首正扎向自己后颈。
他旋身挥剑，金属交击声中，匕首被挑飞，刺客的左手却抓住他衣襟，指尖刺出半寸黑针。
"毒！"苏璃月娇喝，狐火裹着绿雾扑来。
黑针在火中融化，刺客却趁乱撞向林问天心口——那里的逆鳞纹路正在发烫。
林问天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口腔，逆鳞之力如火山喷发，他一掌按在刺客丹田，金色气劲炸碎对方经脉。
刺客瘫在地上，魔纹从脸上褪去，露出张陌生的脸。
他最后看了眼血玉牌，露出解脱般的笑："主子说......逆鳞......必亡......"话音未落，七窍流出黑血，尸体化作一团血雾。
"好狠的灭口。"南宫魅影擦掉嘴角血渍，血瞳缓缓褪成淡褐，"他刚才用的是'幻影杀'，专破人心防。
若不是你......"她看向林问天，眼尾的红痣微微发颤。
灵慧仙子蹲下身，用木簪挑起血玉牌："血煞的亲卫令牌，看来他早知道你们要来古境。"她抬头指向山谷尽头，那里有座悬浮的山峰，山体呈青灰色，像块被岁月磨平的玉，"那就是轮回古境入口。
但守境的轮回老者最厌投机取巧，他说要破三关......"
众人抬头时，山巅的雾气突然散开。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而立，白衫被山风掀起，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每颗铃铛上都刻着轮回图。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问天心口的逆鳞纹路上，开口时声音像古钟震颤："欲知轮回之秘，先破我三关。"
山风突然大起，林问天听见铃铛轻响，每一声都撞在他心口。
逆鳞纹路在皮肤下翻涌，他分明看见老者身后的雾气里，浮起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薄尘，却隐约映出他前世的影子。
"第一关......"老者抬手，山巅腾起青雾，"记忆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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