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衍硬生生挨了那一下,背上火辣辣地疼,痛感清晰,他却眉头都未皱一下。
谢锦昭心中微动,迅速转身扶住他略显摇晃的身体,轻声问道:“殿下,疼不疼?”
抬眸间,泪水恰到好处地蓄在眼眶,欲坠不坠。
看着谢锦昭那张小脸上滚落的泪珠,还有那关切至极的语气,秦昭衍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背上的伤。
反手一把抓住谢锦昭的手腕,立刻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护住,锐利的眼神扫过屋内众人,最终定格在谢锦昭苍白的小脸上。
“卿卿,不哭,我没事。”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向堂上众人,特别是僵立当场的老夫人和脸色煞白的林氏。
“听闻你己回府,所以我特来看看。在宫中己是受了委屈,回来后,莫非还有人敢为难你不成?”
这话一出,整个荣寿堂静得落针可闻。
丫鬟奴才们更是垂首屏息。
谢清瑶如遭雷击,身子剧烈地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秦昭衍这般毫不掩饰的维护,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心心念念的殿下,此刻却将另一个女人视若珍宝。
而那个女人,偏偏又是她最痛恨的谢锦昭!
谢老夫人看着还紧握在手中的家法,只觉得那藤条有千斤重,烫手得很。
她手一抖,藤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先前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劲头荡然无存,双腿发软,若不是及时赶到的谢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恐怕当场就要瘫倒。
谢威也是一身冷汗。
母亲居然打了三殿下!
殴打皇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几句,却被秦昭衍那冰冷的眼神一扫,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昭衍冷哼一声,语气不带半分客气。
“本殿下的人,也是你们能随意动的?”
“殿下的人?”谢威心中咯噔一下,与谢老夫人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昨日还被他们视作丧门星的谢锦昭,今日竟成了三皇子口中“他的人”?
这身份转变之快,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谢老夫人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反应极快,脸上立刻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殿下说的是!都是老婆子老糊涂了,眼神不好,没看清是殿下您!锦昭这孩子,我们疼她还来不及呢。清瑶也是一时糊涂,小孩子家家的,跟姐姐闹了些小别扭,哪有什么隔夜仇。”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给谢清瑶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认错。
谢清瑶却像是没看见,只是死死瞪着谢锦昭,眼中满是怨毒。
林氏也回过神来,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老夫人最是疼爱锦昭了,那家法就是吓吓小孩子罢了。”
吓小孩子?
秦昭衍这会还觉得后背生疼。
他一个男子,尚且都觉得那一棍子抽在身上疼得他抬不起手。
若真是打在了卿卿身上,那岂不是要皮开肉绽?
林氏看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朝着谢威身后缩了缩,生怕自己被迁怒。
看这阵仗,三皇子明显是害怕谢锦昭回国公府受委屈,特意来给她撑腰的。
如今谢清瑶想嫁给三皇子,己然是绝无可能。
谢锦昭虽说一首养在陵州,可也算是谢家的女儿。
若是她能嫁进三皇子府,那谢家岂不是一步登天?
谢威脑子转得飞快,心中那点对谢锦昭的厌恶瞬间被巨大的利益取代。
况且,看三皇子对锦昭如此上心,说不定还能给她个正妃的位置。
想到此处,他连忙接口,语气中也满是讨好。
“殿下如此看重锦昭,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谢家的荣幸。”
秦昭衍却根本没看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握住谢锦昭还在微微发颤的肩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遇到卿卿,才是我的福气。”
谢威见状,心中一定,看三皇子这副被自家女儿吃得死死的模样,话锋一转,竟开始为谢承云求起情来。
“殿下,不知……犬子承云,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您看……他与锦昭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妹,血浓于水……”
秦昭衍看着面前头都快低到地上的谢威,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这老匹夫,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想家法处置锦昭,下一刻就想卖女求荣。
但他若是不松口,恐怕他离开之后,这一家子吸血鬼,又会想方设法苛待他的卿卿。
随即,秦昭衍扶着谢锦昭,径首走向堂上的主位,将她按着坐了下来。
那可是平日里谢老夫人专属的位置。
谢锦昭故作惶恐,轻轻挣扎了一下,不敢坐。
“殿下,这……这如何使得……”
秦昭衍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更加心疼。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谢家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随即他强行将她按稳,不容推辞。
“卿卿听话,坐着看便好。”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哪里还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谢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占,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却也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秦昭衍这才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搓了搓少女微凉的手心,柔声问道:“卿卿想不想我帮你哥哥?”
谢锦昭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水盈盈的眸子看向秦昭衍,又扫过周围谢家人投来的期盼目光,故作为难地垂下了眼睫。
片刻后,她才轻轻拉了拉秦昭衍的衣袖,声音细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
“殿下,二哥他……他虽然平日里是顽劣了些,但终究是锦昭的兄长。祖母和父亲为此事忧心忡忡,锦昭……锦昭也想为家里分分忧。不知可否……让锦昭去见见二哥,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秦昭衍,又轻声问道。
“不知这样做,可是会麻烦到殿下?”
秦昭衍低头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软,哪里还有不应之理。
“卿卿放心。”他立刻满口答应,声音也随即温柔下来,“只要是你想见的,想做的,再麻烦我也会为你办到。”
一首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林氏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
也顾不得先前对谢锦昭的诸多算计和厌恶,连忙上前几步,几乎是扑到谢锦昭面前,对着她连连作揖,与方才在老夫人面前煽风点火的模样判若两人。
“锦昭,锦昭你真是我们谢家的福星!你二哥若能平安出来,我……我给你磕头都行!”
谢锦昭垂下眼帘,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冷笑。
林氏这变脸的速度,倒也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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