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成功的喜悦像香槟的气泡，在空气中持续发酵。
后台，团队成员们互相击掌，脸上洋溢着疲惫却兴奋的神采。
赵琳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做到了！”
“是‘我们’做到了。”我笑着纠正，拍了拍她的背。
阿强正被几个兴奋的技术人员围着，讨论着峰值数据和用户画像。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略带痞气的笑容，但眉眼间的轻松，是真实可见的。
这时，阳阳挣脱妈妈的手，又一次跑到了我面前。
他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阿强。
“姐姐，强哥，拍照！”他伸出小手，一手拉住我，一手试图去够阿强。
阿强被他逗笑了，顺势走过来，任由阳阳把他拉到我身边。
小家伙站在我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像完成了一件大事。
“妈妈，快！”他催促着站在一旁，拿着手机，同样笑得合不拢嘴的妈妈。
咔嚓。
快门声响起。
照片定格的瞬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侧阿强的体温，以及阳阳紧紧攥着我手指的、小小的力量。
周围有工作人员在起哄：
“哇，真像一家三口！”
“别说，还真挺配的。”
“阳阳这孩子，眼光不错！”
我的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升温，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阳阳却攥得更紧了。
阿强轻咳了一声，目光转向别处，耳根似乎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微红。
这种突如其来的、略显尴尬的暧昧气氛，在我们之间微妙的蔓延。
幸好，阳阳的妈妈很快带着他离开了，临走前，小家伙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喧嚣散去，我和阿强短暂地独处了几秒。
“刚才……”我试图打破沉默，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孩子，童言无忌。”阿强的语气恢复了平时惯带的调侃，“不过，‘强哥’这个称呼，我倒是挺喜欢。”
他又露出了那副讨人嫌的痞气笑容。
我瞪了他一眼，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瞬间被这熟悉的欠揍感冲淡了不少。
“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
“数据都出来了，非常亮眼。”阿强也收起玩笑，神色变得严肃，“GMV超额完成，新用户增长率、互动率、转化率都远超预期。特别是联名款和礼服款，虽然单价高，但对品牌形象的提升效果显著，后台的用户反馈和媒体关注度都在持续发酵。”
“很好。”我点头，“尽快整理成详细报告，我要向董事会汇报。”
我对他发号施令好象越来越自如。
他倒是甘之如饴的马上回应：“好嘞！”
这次首播的成功，不仅仅是业绩上的突破。
更重要的，是我主导的新业务模式，第一次在集团内部，得到了市场的正面验证。
这是我撕开老旧体系的第一道口子。
几天后，董事会会议室。
气氛庄重，甚至有些压抑。
长条会议桌旁，坐着几位集团的元老，他们大多是跟着我父亲一起打江山的老臣，表情平静，眼神里却透着审视。
我站在投影幕布前，条理清晰地汇报着这次童装高定首播的项目成果。
从前期的市场调研、用户洞察，到选品策略、定价逻辑，再到首播执行、营销亮点，最后落脚到实打实的业绩数据和品牌声量提升。
PPT上的每一个数字，都经过反复核对，力求精准。
汇报过程中，我能感受到那些或隐晦、或首接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逡巡。
当我讲完最后一页，微微鞠躬。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几位元老互相交换着眼神，没有人率先开口。
最终，还是坐在主位旁边的张副总，一位在集团内曾建下彪炳业绩的老前辈，缓缓开了口。
“嗯，这次童装项目，从结果来看，确实还不错。”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GMV目标的达成，值得肯定。年轻人的新思路，有时候也能带来一些惊喜。”
另一位负责生产的李总监，推了推眼镜，补充道：“首播的形式，抓住了现在的风口，吸引了不少眼球。这一点，值得借鉴。”
他们的表态，谨慎而克制。
承认了结果，但并未流露出过多的赞赏。
“但是，”张副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毕竟只是集团业务版图里，很小的一块尝试。”
“童装市场，尤其是高定领域，体量有限，天花板很低。这次的成功，有偶然性，也有风口的因素。”
“集团的核心主业，还是在传统领域。那些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李总监点头附和：“没错。一次首播的成功，不代表什么。关键要看，这种成功是否可持续？能否复制到其他业务板块？”
“我们更关心的是，你在其他更核心的业务上，能拿出什么样的表现。”
他们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这次的成功，他们看到了。
但认可，只是初步的，甚至是勉强的。
他们依旧将这次的童装项目，视为小打小闹，视为年轻接班人的一次“试水”。
他们更在意的，是我能否在集团那些盘根错节、牵涉更大利益的核心业务上，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道我好不容易撕开的口子，似乎又在无形的力量下，想要缓缓弥合。
我站在那里，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来自旧有势力的、根深蒂固的审慎，甚至可以说是抵触。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脸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感谢各位前辈的指导。”
“这次童装项目的成功，确实只是一个开始。”
“后续，我会在集团其他业务板块，继续探索和尝试，希望能为集团带来更多新的增长点。”
我的语气不卑不亢，眼神坚定。
我知道，首播的成功，为我赢得了第一回合的微弱优势，但也仅仅是微弱优势。
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且布满荆棘。
会议结束，元老们陆续离场，周叔经过时在我面前站定一会，微颌了下头。
没一会，会议室里只留下我和寥寥几个我的团队成员。
阿强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他们就是这样，老顽固。”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安慰。
我看了他一眼，回想到上次回乡，我们与秀珍婶、德福伯他们的对垒，确实这话题他还是比较有发言权。没想到，在这一点上，分处城市与乡村的我们，都要首接面对这一点。
两代人的对话，果然都是一样的。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意料之中。”我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信任，也不是一次汇报就能赢得的。”
我看向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不过，撕开的口子己经出现。”
“接下来，就是继续撕，越来越大。”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会议室，落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长条会议桌上。
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更加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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