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冷笑,“王迪早己成了过去式了。我早就忘了他是什么阿猫阿狗。倒是你,温大小姐,听说男朋友换了几十任了吧?怎么还对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念念不忘?”
提到“王迪”这个名字,温蒂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嗤笑道:“是啊,我都换了几十任了。不像某些人,抱着过去不肯放。说起来,你以前那些心爱的娃娃,不都是很大方地送给我了吗?怎么偏偏一个王迪,你就记了这么久?”
她的声音带着挑衅,精准地扎向我最不愿提及的旧伤疤。
那些娃娃,那些我曾经视若珍宝的娃娃,她是怎么巧言令色地从我手里一个个要走的,她忘了吗?还是她觉得,那些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王迪……王迪和那些娃娃,在她眼里,或许并无不同,都是她轻易便能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
我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尽管那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所以,你换男朋友的速度,比你当年从我这儿拿走布娃娃的速度,还要快,对吧?”
温蒂的脸色终于有些难看了。她大概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表现得温吞隐忍的我,会突然变得如此言辞犀利。
她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开口,语气也冷淡了不少:“我今天来,只是负责传话邀请你,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跟她们说,我大概是请不动你的。可是她们都不相信,偏说我是你当年唯一的朋友,如果连我都约不来你,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那就……只能当那几年的青葱岁月里,从来没有你这个人了吧。大家,也该学会遗忘。”
这算什么?道德绑架?还是激将法?用我们曾经那点微薄的“友情”来要挟我?
我正想冷笑着拒绝,她却又轻轻抛下一句:“对了,顾老师也会来。”
“顾老师?”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那个温润如玉,笑起来眼角会带着细细纹路的顾老师?那个曾经在我们最迷茫的青春里,给予过我们温暖和指引的顾老师?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与顾老师相关的片段,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有那么一瞬间,我对阿强的愧疚,对温蒂的厌烦,对现实的无奈,都被这个名字冲淡了。
我想了想,最终,那股莫名的、隐秘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的抗拒。
我说:“我去。”
“她们说,让你带上那个大帅哥。”温蒂不怀好意的说。
温蒂临走的时候,抛下了这句话,就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走了。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又看上新的猎物了吗?
温蒂,你永远都改不了这个毛病。
第二天晚上,我刻意迟了十分钟出席。
酒店的包厢门口,己经能听到里面喧闹的人声,夹杂着刻意的热情和久别重逢的熟稔。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沉重的门。这十分钟,是我留给自己的最后屏障,避开那些虚伪的、流于表面的寒暄。我要的,是首抵核心,如果这核心里,还有值得我一顾的人或事。
那差不多就是开席的时候,省去了前面那些不必要的寒喧。
果然,圆桌旁己坐了不少人,菜肴也开始陆续上桌。我的出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虽不至惊涛骇浪,却也让原本热络的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我的出现,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深水炸弹。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带着探究、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戒备。我知道,他们在努力将眼前这个身着剪裁合体、面容平静无波的职业女性,与记忆中那个虽美但清冷少语的女子相重合。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总是抱着书本,独来独往,带着几分不合群的倔强的女孩。
但最终终被我身上的凛冽之气所摄,在职场里历练出来的杀气,如果不是我刻意收敛,面对让我警铃大作,下意识的戒备的人,我的寒气就会散发。常人难以靠近。
这股“凛冽之气”,并非与生俱来。是在无数个谈判桌上,在一次次商业倾轧中,在见识了足够多的人性幽微后,渐渐凝结成的铠甲。它让我能迅速判断情势,隔绝不必要的干扰,也让那些试图窥探或轻视的人望而却步。此刻,我没有刻意收敛,因为这个场合,这些人,于我而言,大多是需要启动防御机制的存在。尤其是想到温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便无法真正松弛下来。
昔日的班长,走向我,叹了口气:“小茜,和以前确实是不一样了。”
班长,李明,当年是个憨厚老实的大男孩,如今也添了不少岁月的痕迹,眼角有了细纹,头发也略显稀疏。他端着酒杯,脸上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局促。
他本来想象对其它同学那样,拍一下我的肩膀,以示熟稔和亲近,但到了我面前,这一拍终究是没有能下去。
我能看到他抬起的手臂微微一顿,那份属于成年人的分寸感,或者说,是我身上那股无形的疏离感,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他有些尴尬地将手收回,转而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我,也像是对着空气,自己干了一口:“敬往昔岁月,很高兴见到你,小茜。”
他的声音打破了那片刻的沉默。
见班长都这样了,大家也就没有再起哄,或对我有什么不当之举。都纷纷举起了手中杯。
“是啊,小茜,越来越漂亮了,女强人啊!”
“副总裁呢,我们这些人还在基层混呢。”
零星的奉承和客套传来,我只是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个公式化的弧度,算是回应。我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桌曾经的“同窗”。有些人变化大得几乎认不出,有些人则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有人开始讲起往昔的回忆,我只淡然一笑,淡淡听着,不插话。
“你们还记得吗?初二那次运动会,我们班接力赛跑了个倒数第一,当时体育委员哭得稀里哗啦的……”
“还有老王的物理课,谁要是敢睡觉,他那个粉笔头扔得叫一个准!”
这些鲜活的、带着笑闹声的记忆,于他们而言,或许是青春里值得回味的片段。于我,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我的初中时代,大多被沉重的家庭氛围和内心的孤僻所笼罩,鲜有这般轻松明快的色彩。
围桌上还有一些空位。
我目光掠过那些空位,心中了然。温蒂还没到,她向来喜欢压轴出场,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而另一个空位……我下意识地搜寻着,那个名字在心底盘旋。
没见温蒂,也没见顾老师。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如微尘般轻轻落下。难道,他也不会来了吗?如果他不在,那我今晚的出现,岂不更像一个笑话,任由温蒂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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