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犽醒来时，晨光正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榻上。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檀木雕花床上，身上盖着墨青色的薄被，被面绣着暗金色的符纹，触感微凉。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沉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朱砂味——是温简的气息。
他撑起身子，发现身上的伤己经愈合了大半，皮肤下流动的银紫色电光里，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金色符文闪烁。
“醒了？”
温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是木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交领襦裙，袖口和衣襟绣着淡金色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条靛青色的丝绦，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净又清雅。
奇犽挑眉：“你穿这么正式？”
温简倚在门边，唇角微扬：“带你逛逛我家。”
---
奇犽先给小杰发了消息。
他用的是东方家的“千里传音符”，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
“没事，过段时间回去。”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别让比司吉偷吃我的巧克力。”
温简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惦记得紧。”
奇犽给鲸鱼岛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时，温简正往他腰上系玉带，温简表示很喜欢。
奇犽哼了一声，指尖窜起一缕银紫色的电光，符文流转间，传音符化作一只纸鹤，振翅飞出窗外。
“走吧。”温简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你去换身衣服。”
---
东方家的衣阁比奇犽想象中要大得多。
整间屋子三面都是檀木衣柜，各式各样的衣袍整齐悬挂，从素雅的日常便服到繁复的祭祀礼服，应有尽有。温简熟门熟路地拉开其中一扇柜门，指尖在一件墨蓝色的长袍上点了点。
“试试这个。”
奇犽皱眉：“……太麻烦了。”
温简歪头看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你怕穿不好看？”
“谁怕了！”奇犽一把抓过衣服，转身就往屏风后走。
温简笑着摇头，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暗红色的腰带和一双黑色短靴，放在一旁等他。
---
奇犽换好衣服出来时，温简的指尖微微一顿。
墨蓝色的长袍衬得他肤色更冷白，银发在深色衣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衣襟和袖口绣着暗纹，走动时隐约有流光浮动。腰带束出窄瘦的腰线，衣摆垂落至膝下，既不失东方家的庄重，又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凌厉。
“怎么样？”奇犽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
温简没说话，只是走近几步，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口。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颈侧，触感微凉。
“好看。”她轻声说。
奇犽耳尖微热，别过脸去：“……啰嗦。”
---
东方家的祖宅比想象中鲜活。
穿过九曲回廊时，奇犽发现每根廊柱上都盘着不同的符兽。有衔着铜钱的石龟，爪握明珠的木雕鸾鸟，甚至还有只正在打盹的青铜猫——经过时突然睁眼，冲他"喵"了一声。
"那是镇宅的'瞌睡符'。"温简顺手挠了挠猫下巴，"上次黑暗大陆暴动时，它一口吞了三只蚀骨虫。"
奇犽挑眉，指尖悄悄凝了缕电光去逗那铜猫。不料猫瞳突然变成竖线，张口就把他那缕电光吞了，还满足地打了个嗝。
"……你们家连装饰品都这么凶？"
温简但笑不语，领他拐进西厢的藏书阁。推开门时，数百盏悬浮的琉璃灯同时亮起，照亮西壁首达穹顶的书架。最惊人的是地面——整块黑曜石上蚀刻着黑暗大陆的全息地图，五大灾难区正缓缓旋转。
"我的游乐场。"她赤脚踏上地图，金线从足尖蔓延，在"莫比乌斯湖"区域标出条荧光小径，"七岁时发现的秘密——这里的书会咬人。"
仿佛印证她的话，某本兽皮古籍突然"啪"地合上，封面的獠牙还沾着可疑的血迹。奇犽蹲下细看，发现书脊上刻着《蚀界兽烹饪大全》。
"……你爸的食谱？"
"二叔公的。"温简从架上抽了卷竹简，"他总说黑暗大陆的怪物烤着吃最香。"
竹简展开的瞬间，奇犽看到无数金色小字从简上浮起，在空中拼成菜谱步骤。温简突然把竹简塞进他手里："试试。"
奇犽下意识握紧，那些金字突然窜上他手臂，在皮肤表面游走成菜刀与火焰的图案。
"东方家的'醍醐灌顶术'。"温简的指尖顺着金字轨迹划过他小臂，"比死记硬背快多了。"
奇犽盯着自己暂时变成食谱的手臂，突然笑了："怪不得你学什么都快。"
高大的木架上摆满了竹简和古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奇犽随手抽出一卷，发现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古老的符咒术法，有些甚至比念能力还要晦涩难懂。
“你从小就看这些？”他问。
温简点头，指尖拂过书脊：“五岁开始学画符，七岁背咒诀，十岁第一次用金线。”
奇犽沉默了一瞬。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训练——刑讯、暗杀、体能极限……和温简的修行方式截然不同，却又莫名相似。
都是被逼着变强，但这也是他们的乐趣，想平凡么？不，并不想。
温简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轻轻合上他手中的竹简：“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
他们穿过一道回廊，来到后山的悬崖边。
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整片东方家的宅院。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偶尔有飞鸟掠过天际。温简在崖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奇犽跟着坐下，长袍的衣摆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温简望着远方，声音很轻，“画符画累了，就跑到这儿发呆。”
奇犽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映出一小片细碎的光影。
“你父亲……经常逼你？”他问。
温简笑了笑：“不算逼，只是要求高。”她顿了顿，“东方家的术法，容不得半点差错。”
奇犽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现在有我。”他说。
温简怔了怔，随即莞尔：“是啊，现在有你。”
---
回程时，夕阳己经西沉。
奇犽的银发被余晖染成暖金色，墨蓝的衣袍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深沉。温简走在他身侧，裙摆偶尔扫过他的靴面。
“明天带你去符咒工坊。”她说，“你可以试试用你的电光激活符纸。”
奇犽挑眉：“不怕我把你家炸了？”
温简轻笑：“炸了再修。”
奇犽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他其实有点期待。
---
夜晚，奇犽站在客房外的庭院里，抬头望着星空。
东方家的夜空比枯枯戮山更清澈，星辰明亮得像是触手可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银紫色的电光里，金色符文缓缓流动。
温简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睡不着？”她问。
奇犽摇头，转身看她。她换了一身素白的寝衣，长发散着，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像是刚沐浴过。
“在想什么？”她走到他身旁。
奇犽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变强的感觉，还不错。”
温简笑了，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这才刚开始。”她说。
奇犽低头看她，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指。
“那就别停下。”
夜风拂过，两人的衣袂交织在一起，墨蓝与素白，在星光下格外分明。
——
子时的镜湖映着双月。
温简没束发，任由黑发垂在腰际，只在耳后别了朵夜光兰。
"正式介绍一下。"她指向湖心的青铜台，"东方家的根基。"
奇犽眯起眼。那看似祭台的建筑近看竟是棵青铜巨树，枝桠间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铃铛。每当他靠近一步，就有铃铛无风自动，奏出的音色与他体内流动的电光产生奇妙共鸣。
"契约树。"温简摘下一枚铃铛系在他腕上，"所有东方血脉的契约都挂在这里，没什么作用，只是一种记录形式，契约不会因为这而影响。"
铃铛内侧刻着"温简·奇犽"的篆文，奇犽轻轻一晃，听到的却是自己第一次喊她名字时的回音。
"肉麻。"他耳尖发红，却把铃铛攥得很紧。
温简突然拉着他奔向某根枝桠："看这个。"
那是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铃，刻着"东方玄·马哈"的字样。奇犽触电般缩回手——马哈·揍敌客，他那位曾祖父的名字。
"我们的父辈也有契约。"温简的声音很轻，"但和我们的不一样。"
她踮脚摘下高处一枚琉璃铃，里面封着朵永不凋零的劫火花："这是共生契的。"
月光穿透琉璃，将血色花瓣映在奇犽脸上。他忽然明白为何温简今晚总在笑——东方家的每处风景都在告诉他：
你早己是这里的一部分。
(http://shuyous.com/book/3071715-5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shuyo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