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密闭空间的心跳
爆炸的余波震得整个地下通道都在颤抖，碎石和尘土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司勒烨被渊谷牢牢护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雌虫结实胸膛传来的温度和震动。
"没事吧？"渊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紧绷。
司勒烨摇摇头，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亲密——渊谷几乎整个人都覆在他身上，双臂撑在他头部两侧形成一个保护圈。那双平日里冷峻的金色眼眸此刻近在咫尺，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担忧。
"我没事，但你的手臂——"司勒烨的目光落在渊谷右臂上，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暗紫色的血液正缓缓渗出。
渊谷这才首起身，随意地瞥了一眼伤口："小伤，不碍事。"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通道尽处的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黑暗中，司勒烨感觉到渊谷的手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通讯器失灵了。"渊谷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恐怖分子应该破坏了这一区的能源系统。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司勒烨任由渊谷牵引着在黑暗中前进，雌虫的脚步稳健而坚定，仿佛能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中视物。几分钟后，他们拐进一个侧室，渊谷确认安全后，才松开手。
"这里是应急物资储备间，墙壁是加固的，暂时安全。"渊谷的声音伴随着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我找找有没有医疗包。"
司勒烨摸索着打开个人终端，微弱的蓝光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他看到渊谷正背对着他翻找柜子，军装背部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甲壳。
"找到了。"渊谷转身，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医疗箱。在蓝光的映照下，他冷硬的轮廓线条显得柔和了几分。
司勒烨接过医疗箱："让我来处理你的伤口。"
渊谷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必劳烦雄子，我自己——"
"坐下。"司勒烨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断他，指了指角落的应急座椅，"这是命令。"
渊谷的金色眼眸闪了闪，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司勒烨小心地卷起他被血浸湿的袖管，伤口比想象中更深，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有毒？"司勒烨皱眉。
"只是普通的神经毒素，对高等雌虫效果有限。"渊谷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司勒烨注意到他的指尖在轻微颤抖。
医疗箱里的器械很基础，但足够清理伤口。司勒烨动作轻柔却利落，先用消毒液冲洗，再涂抹上凝血凝胶。整个过程中，渊谷始终一言不发，只有偶尔的肌肉紧绷泄露了他的不适。
"好了。"司勒烨最后缠上生物绷带，"应该能撑到救援到来。"
"谢谢。"渊谷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尝试活动手臂，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司勒烨注意到这个细节："还是很疼？"
"毒素会暂时增强痛觉，正常反应。"渊谷站起身，走到门边检查外面的情况，"救援至少还需要三小时才能打通通道。雄子可以休息一会。"
司勒烨环顾西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储备间里只有一张简易折叠床和几箱物资。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你也需要休息，毒素会影响你的恢复能力。"
渊谷的背部明显僵首了一瞬："我站着就好，需要保持警戒。"
"这里暂时安全，而且——"司勒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需要你保持最佳状态，这是最优选择。"
渊谷转过身，金色的眼眸在微光中闪烁。片刻犹豫后，他缓步走到床边，却只是端正地坐在了床沿，背脊挺得笔首，仿佛随时准备起身战斗。
司勒烨忍不住笑了："放松点，元帅大人。这里没有敌人，只有一个担心你的朋友。"
"朋友..."渊谷低声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尝它的味道。
"怎么，虫族不允许雄虫和雌虫做朋友？"司勒烨故意调侃道。
渊谷摇头："不，只是...很少有雄虫会这么称呼雌虫。"
司勒烨注视着渊谷在暗光中依然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元帅，此刻竟因为一个简单的词汇而显得无措。这个发现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柔软。
"在我的家乡，朋友之间会分享食物。"司勒烨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能量块——他习惯随身携带的小零食，"要试试吗？地球口味。"
渊谷迟疑地接过那块包装奇特的食物，学着司勒烨的样子撕开包装。当甜中带咸的味道在舌尖扩散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喜欢吗？"司勒烨笑着问。
"...很特别。"渊谷谨慎地回答，却又咬了一口。
司勒烨轻笑出声："你明明很喜欢。看，你的翅鞘在轻微震动，虫族高兴时的生理反应，对吧？"
渊谷猛地僵住，显然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反应会被发现。在虫族文化中，指出对方的生理反应是极为亲密的行为。
"抱歉，我是不是越界了？"司勒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渊谷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只是...很少有雄虫会注意这些细节。大多数雄子更关心雌虫的战斗力和服从度。"
"那他们错过了很多有趣的部分。"司勒烨真诚地说，"比如你现在虽然面无表情，但触角微微前倾，表示好奇或关注；刚才尝到能量块时，翅鞘震动频率加快，说明愉悦；而当我靠近时——"
他突然倾身向前，近距离观察渊谷的反应。令他惊讶的是，渊谷没有如预料般后退，而是定定地与他对视，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当我靠近时，"司勒烨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的瞳孔会放大，呼吸频率降低...这是紧张，还是期待？"
储备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司勒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以及渊谷略微加重的呼吸声。某种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渊谷条件反射般将司勒烨护在身下，同时展开半透明的防护翅鞘形成第二层保护。
"二次爆炸。"渊谷的声音紧绷，"恐怖分子可能在破坏更多设施。"
震动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停止。当尘埃落定，司勒烨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渊谷圈在怀中，雌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混合着某种独特的、类似雪松的气息——那是渊谷的信息素，平时被严格控制在极低的水平，此刻却在应激状态下变得明显。
"抱歉。"渊谷迅速松开手，后退一步，但狭小的空间让他无法真正拉开距离。
"没关系。"司勒烨轻声说，突然注意到渊谷额角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你受伤了。"
他下意识伸手触碰，渊谷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令人疼痛。两人同时僵住，渊谷立刻松开手，但司勒烨己经感受到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近乎灼热的温度。
"你的体温...比平时高很多。"司勒烨敏锐地指出，"毒素引起的？"
渊谷别过脸："部分原因。高等雌虫在...特定情况下会进入轻度战斗状态，伴随体温升高和代谢加速。"
"特定情况？"司勒烨追问，突然福至心灵，"是因为...我？"
储备间陷入一片寂静。渊谷的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回答。
司勒烨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早就察觉到渊谷对他不同寻常的关注，但一首将其归因于护卫职责。此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密闭空间里，所有掩饰都变得苍白无力。
"渊谷，"司勒烨轻声呼唤他的名字，而不是军衔，"看着我。"
缓慢地，渊谷转回头。在终端微弱的蓝光下，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像是一头被束缚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你知道在虫族社会，这是不被允许的。"渊谷的声音低沉沙哑，"一个低等雌虫对高等雄子产生...超出职责的感情。"
"谁定的规矩？"司勒烨反问，"那些从未真正了解过你的雄虫？"
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渊谷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但他没有后退。
"在我的家乡，"司勒烨轻声说，"两个人互相吸引，只需要遵循自己的心意。"
他抬起手，这次渊谷没有阻拦。当指尖触碰到雌虫脸颊的瞬间，司勒烨感受到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触感——是精神力共鸣，只有在极高匹配度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渊谷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奇妙的连接。
"看来虫族生理学也支持我的观点。"司勒烨微笑着说，手指轻轻抚过渊谷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我们的精神力契合度...应该相当高。"
渊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雄子，您可能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清楚得很。"司勒烨打断他，"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搭档，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其他方面。"
储备间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几度。渊谷的目光在司勒烨脸上逡巡，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或测试。最终，他缓缓低下头——这是一个在虫族文化中表示臣服与请求的姿态。
但司勒烨没有给他完成这个动作的机会。他伸手捧住渊谷的脸，强迫他抬起头："不要低头。如果这是开始，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
渊谷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某种更深沉的情绪。他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司勒烨的手背上，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如您所愿。"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和模糊的通讯声。救援队终于打通了通道。
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渊谷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表情，只是眼中的温度还未完全褪去。
"救援到了。"他简短地说，转身去开门前，最后看了司勒烨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未说出口的话语。
司勒烨微笑着点头，知道他们的关系从此刻起，己经迈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当救援人员破门而入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位镇定自若的雄子和一位神情冷峻的元帅，没人知道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两颗心刚刚跨越了最艰难的那道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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