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霁死死攥着那两个瓷瓶，冰凉的触感仿佛要刺入骨髓。
她眼前一边是舸青武功尽废、苟活于世的模样，另一边是他拖着残腿，眼神黯淡地看着自己曾引以为傲的长剑。
无论哪一个，都像一把刀，凌迟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宁星衡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响起：“你觉得，以他的性子，是愿意苟活于世，还是愿意……保留他身为武者的骄傲？”
李明霁浑身一震。
是啊，她应该尊重舸青，而不是替他选择一条看似“安稳”的路。
她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右边那个瓷瓶。
“我选这个。”她看着古一，一字一句道，“身为武者，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我相信，这也是他的选择。”
古一盯着她看了半晌，那双孤傲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赞赏。
“不错。”古一那双孤高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赞赏，“你选对了。”
他将李明霁选中的瓷瓶抛给她，“这瓶药，能保住他的武功根基，但药力只能吊住他七日性命。七日之内，若想让他彻底痊愈，恢复如初……”
他转身取下布包，展开一张泛黄的地图，“你们必须去‘绝命崖’，找到这株‘九死还魂草’。记住，只有七天，七天后若是没回来，就准备给他收尸吧。”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用朱笔圈出的、状如骷髅的山崖。
“此地毒虫猛兽横行，更有神秘的守护者。能不能拿到药，就看你们的命了。”
“而且，老夫提醒你们一句，”古一的眼神变得幽深，“那绝命崖深处，守着它的不是毒虫猛兽，而是‘绝望’本身。你们要找的也不是草，是‘代价’。记住，神物有灵，它能救人，更能杀人。去或不去，你们自己决定。”
“我去！”宁星衡二话不说，站了出来，“我陪她一起去。”
他绝不可能让李明霁一个人去冒这种险。
“我也去！”夏至在一旁道。
李明霁看着眼前决意同行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夏至从腰间解下一柄造型古朴、寒光凛凛的匕首，塞进李明霁手中。匕首的握柄温热，还带着夏至的体温。“公主，拿着防身。”
另一边的秋分，则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递了过来，里面的瓶瓶罐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公主，里面是伤药、解毒丹还有一些求生的物什，您万事小心。
李明霁重重点头，三人不再多言，朝着古一地图上所指的“绝命崖”方向，毅然踏上了未知的险途。
一踏入绝命崖的范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林间弥漫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淡紫色瘴气，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怪异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诡异光影。这里的草木不再是寻常的翠绿，而是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黑紫色，寻常鸟兽的踪迹彻底绝迹，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腐烂的落叶下传来，那是变异的毒虫蛇蚁在活动。
李明霁屏住呼吸，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突然，她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她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宁星衡长臂一揽，将她稳稳地带入怀中，另一只手己闪电般扣住她的脚踝，沉声道：“别动！”
一股温厚精纯的内力自他掌心渡入，瞬间封锁了毒素蔓延的经脉。
而另一边的夏至则己拔剑在手，目光如电，警惕地护在二人身前，锁定了那条试图再次攻击的细长毒蛇，剑光一闪，蛇头落地。
“夏至！”李明霁惊呼一声。
夏至吐出最后一口乌黑的毒血，嘴唇瞬间失了血色，泛起一层不祥的青紫，身子也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宁星衡眉峰紧锁，立刻分出一掌按在夏至背心，沉声道：“别运功，守住心神！这蛇毒霸道，沾染不得。”
一股温厚的内力渡入，夏至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一丝血色。李明霁看着这一幕，愧疚与后怕几乎将她淹没。
“对不起……”她声音发颤，看着夏至苍白的嘴唇，愧疚几乎将她淹没，“我明知这里危险，却还是选了这条路。夏至，若你因此有半分不测，我……”
宁星衡收回手，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声音却异常平静：“你选错了么？”
他一边引着她继续前行，一边用折扇拨开挡路的荆棘，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一个真正的强者，其强大，并非源于西肢健全，毫发无伤。而是源于一颗无论被击倒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来的心。你保住了他身为武者的根基和尊严，这比什么都重要。”
夏至也在一旁附和：“公主，宁公子说得对。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两人的话语像一股清泉，洗去了李明霁心头的阴霾。是啊，她没有错。她尊重了舸青，也尊重了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路豁然开朗。
三人站在一处悬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云雾翻涌的万丈深渊。而在百米开外的对面崖壁上，赫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地图上标注的“九死还魂草”，就在那里。
连接两座山崖的，只有一条手臂粗细、在风中微微晃荡的冰冷铁索。
“我背你。”宁星衡不给李明霁拒绝的机会，身子一矮，便将她稳稳地背在背上。
“抓紧了。”他叮嘱一句，足尖在崖边一点，身形如大鹏展翅，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条摇摇欲坠的铁索上。夏至紧随其后，身法同样轻盈。
铁索在三人的重量下晃动得更加厉害，脚下是呼啸的罡风，吹得人衣袂狂舞。李明霁紧紧搂着宁星衡的脖子，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就在他们行至铁索正中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阵尖锐刺耳的“吱吱”声从下方的云海中猛然爆发，数十只状如蝙蝠、却长着一张酷似婴儿面孔的怪鸟，从翻涌的云雾中冲天而起，闪动着黑色的翅膀，尖啸着朝三人扑来！
“小心！”宁星衡厉喝一声。
他背着李明霁，行动大受限制，只能挥动折扇，将一只只扑面而来的怪鸟击落。夏至则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在铁索上辗转腾挪，手中长剑舞成一道银色的光幕，不断斩落从侧面和后方袭来的怪鸟，为宁星衡分担了巨大的压力。
三人配合默契，但怪鸟的数量实在太多，悍不畏死地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眼看一只怪鸟绕过他的扇风，尖啸着首取他背上的李明霁，宁星衡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侧身，用自己的手臂迎向了另一侧袭来的利爪。
嗤啦一声，怪鸟的爪子在他手臂上狠狠划过，带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而他则趁势一脚，将那只偷袭李明霁的怪鸟踹入了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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