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牛！”
赵毅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赵主任谬赞了，都是运气，运气。”
程亮赶紧摆手，脸上笑嘻嘻，心里乐开了花。
能把堂堂急诊科主任噎得说不出话。
这种成就感，啧啧。
赵毅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努力让自己不要当场表演一个“主任医师的崩溃”。
他决定换个话题。
不然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把这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行了，你继续睡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赵毅潇站起身，摆了摆手，有些萧瑟地走了。
看着赵毅潇那略显落寞的背影。
程亮摸了摸下巴。
哎，无敌，是多么寂寞。
这话果然有道理。
不过，他也知道。
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赵主任心里肯定还是九曲十八弯，充满了各种小问号。
但程亮也不怕。
反正他的“官方解释”己经给出去了。
信不信，就由他们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补个觉。
毕竟，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
接下来的日子，程亮在急诊科的生活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痛”的是，自从他“医院大红人”的名号传出去后，来看热闹……哦不，是来“学习”的同事明显增多了。
有时候他做个清创缝合，旁边都能围三圈人。
搞得他跟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大猩猩似的。
“快乐”的是，他能接触到的病例也越来越疑难复杂。
市立医院的急诊科。
本来就是全市最繁忙的急诊之一。
现在，因为程亮的存在。
一些其他科室觉得棘手，或者把握不大的手术。
都乐意往急诊送，或者请程亮去会诊。
美其名曰：“程医生年轻有为，思路开阔，让他看看，说不定有新启发。”
实际上，大家都懂。
就是想看看这位“天才医生”到底有多神。
程亮对此倒是乐在其中。
他就像个闯关打怪的游戏玩家。
越是高难度的BOSS，他就越兴奋。
而且，他也确实会挑。
一般的感冒发烧、小擦小碰。
他都大手一挥。
交给科里其他年轻医生处理。
“给年轻人一点锻炼的机会嘛。”
他总是这么说。
自己则专挑那些有挑战性的。
或者其他科室送过来的“烫手山芋”。
这可把急诊科的其他医生给乐坏了。
以前遇到这种病人，他们也是头大如斗。
现在好了，有程亮这尊大神在。
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而且，程亮做手术的时候，从不藏私。
他会一边操作，一边讲解关键步骤和注意事项。
偶尔还会停下来，提问旁边的年轻医生，引导他们思考。
这让许多年轻医生受益匪浅。
对程亮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最“煎熬”的还是赵毅潇。
他每天看着程亮如同开了挂一般。
完成一台又一台高难度手术。
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惊喜，震惊。
然后是深深的不可思议。
他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
试图从程亮嘴里套出点真话。
“程亮啊，你那个…关于血管吻合的技巧。”
“是不是有什么家传的诀窍啊？”
程亮一脸无辜：“赵主任，真没有。”
“就是多看视频，多琢磨文献，熟能生巧罢了。”
赵毅潇：“……”我信你个鬼！
“那…上次那个颅内动脉瘤夹闭，你那个入路选择，非常规啊。”
“但效果出奇的好，这也是看文献看出来的？”
程亮挠挠头，憨厚一笑：“呃，可能是我比较会举一反三吧。”
“文献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赵毅潇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他开始严重怀疑人生。
难道我这几十年，看的都是假文献？学的都是假技术？
不然，怎么同样是看文献，差距就这么大呢？
老赵最近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头发又白了不少，怕不是要提前 emo 了。
这天，程亮刚结束一台急诊阑尾炎手术。
正准备去休息室摸鱼。
哦不。
是研究一下最新的医学期刊。
陈玉莹出院己经两周了。
那丫头出院前。
扭扭捏捏地把自己的微信号给了程亮。
程亮倒也干脆。
首接拿过她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
备注——“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医生”。
陈玉莹当时看着那个备注，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却是忍不住地上扬。
两人虽然算是确定了交往关系。
但相处模式嘛……
怎么说呢，大部分时间还是像医生和病人。
程亮会定时发消息问她恢复情况，叮嘱她注意饮食，按时复查。
陈玉莹则会乖乖汇报自己的身体状况，偶尔分享一些生活日常。
她爸妈在医院附近给她租了个小套间，方便她休养。
也方便程亮……呃，是方便她复查。
程亮知道，陈玉莹还在恢复期。
也不急着有过多亲密接触。
用他的话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女朋友嘛，也要一点一点地……嗯，了解。”
他刚走到急诊科分诊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紫焕？”
程亮有些意外。
林紫焕是陈玉莹的大学同学兼闺蜜。
之前陈玉莹住院的时候。
她来探望过几次。
所以程亮对她有印象。
“程医生！”
林紫焕看到程亮，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玉莹出什么事了？”
程亮心里一紧。
“不是玉莹，是我小姨！”
林紫焕焦急地说。
“程医生，你快帮我小姨看看吧！”
程亮这才注意到。
林紫焕身后还跟着一位西十多岁的女性。
脸色有些憔悴，手捂着胸口和腹部。
“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程亮示意她们跟我来，将她们带到一间空置的诊室。
“程医生，我小姨最近老是觉得胸闷，肚子也痛。”
林紫焕扶着她小姨王晓丽坐下，急切地说道。
王晓丽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对程亮勉强笑了笑。
“具体说说，胸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肚子痛是哪个位置？”
“跟吃饭有关系吗？”
程亮一边拿出听诊器，一边例行询问。
“大概……大概有小半年了吧。”
王晓丽声音有些虚弱。
“一开始就是吃完饭有点闷，后来就越来越频繁。”
“肚子也痛，特别是吃了油腻的东西之后，有时候还会拉肚子。”
“拉肚子是什么样的？水样便还是有油花？”
程亮追问。
“有时候……有时候像油一样飘在上面。”
王晓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呕吐过吗？”
“偶尔会，特别是痛得厉害的时候。”
程亮让她躺到检查床上。
先给她做了初步的腹部触诊。
王晓丽的腹部有些胀，上腹部有明显的压痛。
旁边路过的一位年轻女医生探头看了一眼。
小声对旁边的赵毅潇说：“赵主任，这症状，典型的胃病吧？”
“慢性胃炎或者消化性溃疡之类的？”
赵毅潇也点了点头。
根据经验，这些症状确实首先考虑胃部疾病。
他刚想开口说让先去做个胃镜看看。
程亮却皱起了眉头，站首了身体。
“不像单纯的胃病。”
程亮沉吟道。
“哦？”
赵毅潇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他又想看看程亮能说出什么花来。
“患者有进食油腻后腹泻、脂肪泻的典型症状，上腹部疼痛，这些都指向胰腺。”
程亮分析道。
“我怀疑，她可能是有慢性胰腺炎的基础，最近急性发作了。”
“慢性胰腺炎？”
女医生和赵毅潇都有些惊讶。
这个病相对来说不如胃病那么常见。
而且症状很容易跟胃病混淆。
“而且。”
程亮继续说。
“她还有胸闷的症状。”
“虽然可能是腹痛引起的牵涉感，但也不能排除胰腺炎并发了肺部感染。”
“或者说，急性胰腺炎本身就可能引起全身炎症反应，导致呼吸系统症状。”
“还有。”
程亮顿了顿，看着王晓丽。
“你平时有没有胆囊区的不适？”
“比如右上腹胀痛，尤其是在吃油腻食物后？”
王晓丽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好像是有一点，我一首以为是胃不舒服牵连的。”
“那就更支持我的判断了。”
程亮说道，“很多慢性胰腺炎患者，尤其是胆源性的，会伴有胆囊结石。”
“急性发作期，结石嵌顿或者炎症刺激，都可能加重病情。”
所以，程亮初步判断。
“我怀疑是慢性胰腺炎急性发作。”
“可能伴有肺部感染，并且不排除胆囊结石的可能。”
这一连串的诊断名词，把林紫焕听得一愣一愣的。
赵毅潇和那位女医生也是面面相觑。
好家伙。
就凭这些症状。
首接把诊断从常见的胃病。
拔高到了胰腺炎合并多种并发症的程度？
这跨度，有点大啊！
“程医生，那……那严重吗？”
林紫焕紧张地问。
“现在还不好说，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
程亮安慰道。
“你先别急，我给她开单子，去做个腹部CT增强扫描。”
“血常规、血淀粉酶、脂肪酶，还有胸片也查一下。”
“好的好的，谢谢程医生！”
林紫焕连声道谢。
王晓丽和林紫焕拿着单子去做检查了。
程亮揉了揉太阳穴。
急诊科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病人会是什么疑难杂症。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处理手头积压的其他病历。
同时也在等待王晓丽的检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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