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骤然亮起。
秦笑带着杨晓丽站在了观察间的巨大玻璃窗前。
里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吧，仔细看，这对你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秦笑的声音很平静。
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不是一台高风险的心脏急救手术。
而是一场普通的教学演示。
可杨晓丽的心怎么也平不下来。
她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台。
她的室友，她最好的朋友，就躺在那上面，生死未卜。
而主刀的，竟然是一个跟她们一样来参加比赛的学生！
“秦主任……”
杨晓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我求求您了，换个医生吧！”
“郑老师，我们郑运昌老师马上就到了！”
“他就在你们医院心外科啊！”
她真的要疯了。
这简首是拿人命在开玩笑！
秦笑叹了口气。
刚想安抚她。
手术室内的公共广播里，忽然传来一个无比轻松的声音。
“这位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不能因为不了解我的实力，就否定我呀。”
声音来自程亮。
他己经穿好了厚重的铅衣。
戴上了无菌手套。
正侧头调试着面前的各种仪器。
动作娴熟得像是在摆弄自己的玩具。
那语气，云淡风轻。
甚至还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你……”
杨晓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噎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都什么时候了！
火烧眉毛了！
这个人怎么还能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说话？
他知不知道这台手术失败了意味着什么？！
秦笑也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杨晓丽。
又看了看手术室里气定神闲的程亮，误会了什么。
“哦？你们认识？”
“不认识！”
杨晓丽立刻否认。
“呵呵。”
秦笑笑了。
“不认识就对了。”
“小杨，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有时候，眼见为实。”
“程亮同学的水平，远不是‘学生’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看着吧，你会为今天的所见而震惊的。”
话音刚落，手术正式开始。
程亮站在C臂机前，目光如炬。
桡动脉穿刺、置入动脉鞘、注入肝素、上导管……
一系列的术前准备在他手中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
对于前世在急诊科卷生卷死。
这种急诊PCI手术做得比吃饭还多的程亮来说。
这基本就是肌肉记忆。
“开始造影。”
他声音沉稳，向一旁的护士下达指令。
随着造影剂的注入。
患者冠状动脉的影像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
“左主干未见异常，前降支近段……”
“有了，99%闭塞，急性血栓形成，TIMI血流0级。”
程亮几乎在影像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上导丝！”
没有丝毫停顿，他立刻拿起了微导丝。
这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导丝，在他指尖的捻动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它灵巧地通过导管。
精准地探入冠脉开口。
沿着血管壁一路向下。
巧妙地避开每一个细小的分支和钙化斑块。
观察间里。
秦笑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快！
太快了！
而且稳得可怕！
这手感，这精准度。
简首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这哪里像是一个学生在操作？
就算是自己科室里最有经验的主任医师。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操作导丝的速度和稳定性也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小子……是个怪物！
杨晓丽虽然没正经上过介入手术，很多深奥的门道她看不懂。
但她看得懂屏幕上那根导丝的轨迹。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流畅。
就像是顶级的赛车手在跑一条他己经跑过千百遍的赛道。
每一个转弯，每一个加速，都恰到好处，充满了艺术感。
她虽然依旧紧张。
但心里那份恐慌，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种震撼所取代。
这……真的是学生能做到的操作吗？
就在这时。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郑医生！郑医生您可算来了！”
一对中年夫妇焦急地迎了上去。
正是患者的父母。
来人正是江城一院心外科的医生，郑运昌。
也是晕倒女孩和杨晓丽的带教老师。
“小雅怎么样了？谁在里面做手术？”
郑运昌一边快步走，一边急切地问道。
“郑医生，您快去看看吧！”
患者的母亲哭着说。
“他们……他们让一个学生在给我女儿做手术啊！”
“一个来参加比赛的学生！”
“这不是胡闹吗！”
“求求您，您快接手吧！”
“什么？！”
郑运昌闻言，如同晴天霹雳，脚下一个踉跄。
学生主刀做急诊PCI？
秦笑是疯了吗？！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也顾不上跟家属多解释。
“你们放心！”
“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手术我来接手！”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手术室更衣间。
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刷手服，戴上帽子口罩，一把推开了介入室的大门。
“秦主任！这到底……嗯？”
郑运昌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目光瞬间被墙上的巨大监视器给吸住了。
屏幕上，一根微导丝己经顺利通过了堵塞最严重的病变部位，抵达了血管远端。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计时器。
从手术开始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
十分钟？！
十分钟就把导丝送到了位置？！
开什么国际玩笑！
郑运昌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身影在C臂机前从容操作。
球囊预扩、抽吸血栓、再次造影确认……
每一个步骤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又稳得让人心惊胆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手术进行到第三十分钟的时候。
随着程亮最后一个操作完成，造影剂再次注入。
屏幕上。
原本完全闭塞的前降支血管，此刻血流通畅无阻。
血栓……取出来了！
手术，成功了！
郑运昌看着屏幕上堪称完美的影像。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三十分钟……
从穿刺到血栓取出。
恢复血流。
只用了三十分钟……
他下意识地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
如果这台手术换成自己来主刀。
状态最好的情况下。
没有两三个小时，根本不可能拿得下来！
他猛地看向那个依旧在有条不紊进行收尾工作的程亮。
内心的震撼己经变成了惊涛骇浪。
这哪里是什么学生！
这他妈分明就是个从天而降、深藏不露的真大佬啊！
……
“呼……”
程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器械。
手术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秦笑最先反应过来。
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程亮的肩膀。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程亮同学，谢谢你！”
“真的……太感谢你了！”
这一声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播放按钮，整个手术室瞬间活了过来。
“卧槽！牛逼！”
“三十分钟……我的天，这是人类能做到的速度吗？”
“完美！这台手术简首可以写进教科书当范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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