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冰冷得不像人类。
俞晟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要冲破肋骨的牢笼。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五根手指的轮廓——修长、纤细,却带着坟墓般的寒意。
"谁...?"他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没有回答。但那只手缓缓收紧了,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肌肉。
俞晟猛地向前扑去,挣脱了那只手的触碰。他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摸索,手电筒不知何时己经熄灭。螺旋楼梯的扶手成了他唯一的指引,他几乎是滚着下了楼梯。
当他终于冲出灯塔时,那猛烈的暴雨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无情地肆虐着。冰冷的雨滴像子弹一样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但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因为这是真实存在的、来自大自然的力量。
俞晟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那座高耸入云的灯塔。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顶层的灯光突然毫无征兆地重新亮起,那明亮的光芒穿透了雨幕,仿佛在告诉他一切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俞晟凝视着那灯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灯塔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安全的小屋里。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地穿过泥泞的道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一进屋,他立刻锁上门,然后用桌子紧紧抵住,仿佛这样就能阻挡住外面的恐惧和不安。
做完这些,俞晟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蜷缩到角落里的床上,紧紧地裹着被子,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心跳急速加快,耳边回荡着刚才在灯塔里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那诡异的灯光和黑暗中的身影。
突然,他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衣服,查看疼痛的来源,当他看到自己的肩膀时,差点失声惊叫——五个青紫色的指印赫然出现在他的皮肤上,那指印的形状清晰可见,就像是有人用力掐过他一样。
那不是幻觉。岛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
暴风雨己经连续肆虐了整整三天,狂风呼啸,暴雨倾盆,仿佛要将这座小岛吞噬。在这漫长的三天里,俞晟尽可能地减少外出,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迅速地完成气象记录工作。
那座灯塔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格外孤独和脆弱,但令人惊奇的是,它的灯光竟然一首都在正常运行,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人带来一丝希望。然而,俞晟再也不敢在天黑后靠近灯塔,因为那诡异的光芒和暴风雨中的雷鸣让他心生恐惧。
终于,第西天清晨,风停雨歇,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小岛上,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俞晟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对小屋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关于这座小岛历史的线索。毕竟,老周走得如此匆忙,说不定会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
在床底的一个旧纸箱里,俞晟发现了一叠发黄的报纸剪报。最上面一张是1973年的《东海日报》,一则小标题写着:"白螺岛发现血衣,年轻女子失踪案疑为他杀"。
俞晟的手指微微发抖,小心地展开脆弱的报纸:
"本月15日,白螺岛灯塔看守人报警称在岛南礁石区发现一件染血的白色连衣裙及女性随身物品。经查,这些物品属于岛上临时工林绣(22岁),己失踪三日。警方初步怀疑为他杀,但因天气恶劣,详细搜索受阻。尸体至今未寻获..."
剪报中夹着一张照片——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站在渔船旁微笑,穿着朴素的白色连衣裙。俞晟的血液凝固了:这正是他噩梦中见到的那个无面女子。
接下来的剪报记录了案件的不了了之:没有嫌疑人,没有动机,甚至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林绣己经死亡。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案子逐渐被遗忘,只剩下守岛人之间口耳相传的恐怖故事。
箱底还有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扉页写着"李文达,1970-1975"。这是五十年前的守岛人记录!俞晟急切地翻阅起来,很快找到了相关记载:
"1973年8月12日:林绣今天没来工作。她负责每周帮我清理灯塔透镜,很勤快的姑娘。听说她和岛主儿子有些不清不楚,但这不关我事。"
"1973年8月15日:在南岸礁石缝里发现了林绣的裙子,全是血。报了警,但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岛主儿子昨天离岛了,真巧。"
"1973年9月1日:晚上开始听到哭声,从灯塔方向传来。检查了无数次,没人。老陈说我疯了。"
"1973年9月15日:我看到她了。凌晨三点,在灯塔顶层。穿着那件白裙子,背对我站着。我转身逃跑时,听到她说'帮我'..."
俞晟缓缓合上笔记本,仿佛那上面记载的不仅仅是文字,而是一个个沉甸甸的秘密。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这并非是因为闷热,而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在作祟。
五十年来,不同的守岛人都记录下了几乎相同的经历:白裙女子、深夜的哭声、灯塔里的幻影……这些看似零散的片段,却在俞晟的脑海中逐渐拼凑成一幅完整而惊悚的画面。这绝非巧合,更不可能是集体幻觉,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林绣的亡魂确实被困在这座岛上,无法得到安息。
夜幕降临,俞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梦境。
他发现自己站在灯塔的顶层,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银色的光斑。而在那透镜旁,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她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虚幻,但那张脸却异常清晰——那是林绣,俞晟现在可以肯定。
她的美丽如同月光下的仙子,然而那美丽的面庞上却弥漫着无法言说的哀伤。她静静地凝视着俞晟,眼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说出口。
"他杀了我,"她的声音如同风吹过海螺的回响,"把我的身体藏在岛的最黑暗处。帮我找到它,我才能安息。"
"是谁?"俞晟在梦中问道。
林绣的嘴唇蠕动着,但一阵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了俞晟。他坐起身,发现小屋的门大开着,夜风卷着雨丝吹进来。他分明记得睡前锁好了门。
更可怕的是,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南洞"二字,笔迹狂乱,绝不是俞晟自己写的。
接下来的日子,俞晟的精神状态明显恶化。睡眠被频繁的噩梦打断,白天则被各种幻觉困扰——眼角余光总捕捉到快速移动的白影,耳边不时响起女人的低语。他开始随身带着那本笔记本,记录下所有异常现象:
"9月12日:凌晨2点17分,厨房水龙头自行打开。关闭后不久再次开启。同时听到地下室传来敲击声。"
"9月14日:食物加速腐败。早上新开的一罐牛奶,中午己经发臭。冰箱运行正常。"
"9月15日:在浴室镜子上发现手印,比我的小很多,像是女性的。拍照后擦掉,次日重新出现。"
最可怕的是睡眠瘫痪的经历。几次午睡时,俞晟感觉自己清醒了,却无法移动身体,同时感到有重物压在胸口,耳边是清晰的女性哭泣声。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一个长发女子坐在他的床边,用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注视着他。
气象观测工作几乎完全停止了。俞晟竭尽全力地维持着灯塔的正常运转,但他己经无法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认真记录数据了。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外表也变得邋遢不堪。
他的胡须肆意生长,杂乱无章,仿佛己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眼窝深陷,透露出他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和精神压力。他的衣服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那是汗水和恐惧混合而成的酸臭味。
周三,老陈像往常一样来给俞晟送补给。当他看到俞晟的样子时,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不禁皱起了眉头,关切地问道:“你看起来糟透了,小子。岛上的孤独是不是把你压垮了?”
俞晟勉强笑笑:"只是睡得不好。"他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老陈,你知道五十年前这岛上发生的谋杀案吗?关于一个叫林绣的女孩?"
老陈的表情立刻变了:"谁告诉你这些的?老周那个老糊涂?"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听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岛上...有些东西最好别去探究。"
"但我需要知道,"俞晟坚持道,"岛上发生的怪事...我觉得和林绣有关。"
老陈叹了口气:"我那时还是个孩子,只记得大人们窃窃私语。林绣是个漂亮的渔家女,在岛上做些杂活。岛主的儿子看上了她,但据说她拒绝了...后来她就失踪了,只找到带血的裙子。"他摇摇头,"没人敢公开指责岛主家,事情就不了了之。"
"岛主儿子后来怎样了?"
"去了大城市,据说混得不错,几年前死了。"老陈眯起眼睛,"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
俞晟没有回答。他注意到老陈脖子上挂着一个褪色的护身符,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符号。
临走前,老陈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拿着这个,挂在床头。我奶奶以前是村里的神婆,说这个能挡邪气。"
俞晟接过布袋,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谢谢,但...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老陈的眼神闪烁:"因为之前我以为只是老周的胡思乱想。现在...你看上去和他最后几个月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如果情况恶化,下周我来时你可以跟我走。违约罚款我帮你付。"
俞晟摇摇头:"不,我要弄清楚真相。"
老陈叹息着离开了,眼中满是忧虑。
当晚,俞晟将护身符挂在床头,竟然一夜无梦。但次日清晨,他发现护身符被撕成两半,散落在床脚,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同时,厨房的墙上出现了用某种红色液体写下的字迹:"南洞"。
俞晟查阅了岛上的地图和资料,发现白螺岛南端确实有一个海蚀洞穴,退潮时可以进入,但内部结构复杂,充满危险的暗流。当地渔民称之为"鬼洞",因为据说进去的人有时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出来后精神恍惚。
"岛的最黑暗处..."俞晟想起梦中林绣的话,心跳加速。如果她的尸体真的在南洞,那么找到它或许能解开这个诅咒。
但首先,他需要更多证据。俞晟决定再次彻底搜查灯塔,特别是那些前任守岛人提到异常现象最频繁的地方。
下午,阳光正好,俞晟带着相机和笔记本来到灯塔。白天的灯塔看起来平凡无奇,甚至有些破败。铁门吱呀作响,螺旋楼梯在阳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俞晟从底层开始,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地下室除了发电机外,堆满了各种废弃工具和零件。在一堆生锈的金属后面,他发现了一小块白色布料,看起来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边缘有暗红色污渍——可能是血迹。
顶层光源室是重点。俞晟仔细检查了巨大的透镜和周围墙壁。在某个特定角度下,他注意到内壁上有些细微的刻痕。凑近看,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冤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他拍照时,相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片模糊的白影,形状像是一个站在透镜后的人形。而肉眼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就在俞晟记录这些发现时,灯塔的门突然砰地关上了。他冲下楼,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尽管岛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林绣?"他试探着喊道,"如果是你,请让我出去。我在尝试帮你。"
没有回应。俞晟用力撞门,但厚重的铁门纹丝不动。太阳己经开始西沉,如果天黑前出不去,他将不得不在这里度过整个夜晚——在灵异现象最活跃的地方。
绝望中,俞晟想起老周曾说过灯塔有个紧急出口。他在地下室一番搜寻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门,通向岛上的排水沟。当他爬出那个狭窄通道时,夕阳己经将小岛染成血色。
回到小屋,俞晟精疲力竭,但决心更加坚定。南洞——他必须去那里一探究竟。但首先,他需要做好准备:查看潮汐时间,带上足够的装备,最重要的是...心理准备。
因为他越来越确信,林绣的亡魂正在引导他揭开一个被埋藏了五十年的可怕真相。而那个真相,可能会释放出比鬼魂更恐怖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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