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海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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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深海低语

 

林教授离开后,灯塔陷入诡异的寂静。齐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将科研队的帐篷吞没。那行小字在他脑海中回荡:"他们不是科学家,别相信林。"

他必须弄清楚更多。

齐岳轻手轻脚地上楼,从卧室窗口观察外面的营地。三顶帐篷呈三角形排列,中央是那个奇怪的天线设备。林教授正和两名男性队员围在一起低声交谈,不时指向灯塔方向。那个苍白女子不见了踪影。

齐岳的目光被最远的那顶帐篷吸引——它的门帘微微掀起,露出里面闪烁的蓝光。他决定冒险一探究竟。

趁着守卫转身的间隙,齐岳溜出灯塔侧门,借着雾气的掩护向营地潜行。潮湿的空气粘在皮肤上,带着咸腥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断树枝发出声响。

接近目标帐篷时,齐岳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低语——是那个苍白女子的声音,但语调与白天截然不同,带着某种狂热的韵律:

"...以盐与雾为见证,以血与骨为桥梁,沉睡者将自深渊升起..."

齐岳屏住呼吸,轻轻拨开门帘缝隙。帐篷内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女子跪在一座小型祭坛前,祭坛上摆放着奇怪的符号,与艾伦日志中涂鸦的图案一模一样。她面前是一个装满暗色液体的碗,水面反射出诡异的蓝光,照亮她狂热的面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中央放着一块形似人类指骨的物体。

齐岳后退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女子的头猛地转向门口,他急忙蹲下,心跳如鼓。几秒后,确认没有被发现,他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帐篷另一侧传来脚步声。

"莫琳,仪式准备好了吗?"是林教授的声音。

"还需要最后的准备。"女子——莫琳回答,"月相尚未达到最佳位置。"

"加快进度。我感觉新来的看守人己经开始怀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齐岳等了几分钟才敢移动,他决定先回灯塔整理思绪。就在转身的瞬间,一只手从雾中伸出,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一个女声在他耳边低语。是莫琳!她的气息冰冷得不似人类,"如果你还想活命,明天日出前离开这座岛。"

不等齐岳反应,她松开手,消失在浓雾中。齐岳呆立原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跌跌撞撞地跑回灯塔,锁上门,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这一夜,齐岳无法入睡。他翻遍艾伦的日志,寻找任何关于"仪式"或"沉睡者"的线索。在日志最后的空白页,他发现了一些用铅笔轻轻写下、几乎被擦去的字迹:

"他们想唤醒它——深海之子。古老传说中说它沉睡在岛下的海窟中,每百年苏醒一次...灯塔不仅是导航工具,更是封印的一部分...如果我失败了,请找到地下室的红石..."

地下室?齐岳从未注意到灯塔有地下室。他拿着手电筒在一楼仔细检查,最终在厨房的储物柜后发现了一扇隐蔽的小门,被锁住了。

钥匙在艾伦的遗物中。齐岳翻遍书桌抽屉,在最后一格找到了锈迹斑斑的钥匙串。最粗的那把正好适配地下室门锁。

门后是一段陡峭的石阶,通向黑暗深处。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和某种腐败气息。石阶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墙壁上刻满了与帐篷内祭坛相同的符号。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块微微凸起的红色石板,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齐岳小心地接近红石,突然脚下一滑——地面湿漉漉的,但不是水...是某种粘稠的液体。手电筒光照过去,他倒吸一口冷气:暗红色的血迹形成一条痕迹,延伸到红石下方。

"老天..."齐岳颤抖着将手电照向红石表面,发现边缘有新鲜的撬动痕迹。他用力推开红石,露出下面的空洞——里面放着一个防水袋。

袋子里是一本更私密的日记和几张发黄的照片。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他们来了,我知道他们会来。林不是第一次尝试唤醒它了。1937年那场'实验事故'就是他的杰作,只不过那时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我破坏了仪式核心,但他们找到了替代品。如果读到这些,说明我己经...变化开始了。红石是最后的封印,千万不能移动它。上帝帮助我们所有人。"

照片显示的是1937年的灯塔工作人员合影,但其中一个人的面孔让齐岳浑身发冷——虽然穿着老式服装,但那分明是林教授的脸,毫无衰老痕迹。

齐岳的思绪被头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有人进了灯塔!他迅速关掉手电筒,屏息倾听。脚步声在厨房徘徊,接着是储物柜被挪动的声音。

"奇怪,明明看到看守人往这边来了..."一个男声嘟囔着。

"继续找。"林教授的声音冰冷,"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如果干扰了仪式..."

脚步声渐渐远去。齐岳等了十分钟才敢移动。回到一楼时,灯塔安静得可怕。他悄悄从窗户望出去,营地里的蓝光更亮了,所有人都聚集在中央天线周围,进行着什么活动。

齐岳决定趁此机会探索岛屿另一侧。他带上相机和艾伦的日记,悄悄从后门溜出灯塔。

夜间的雾隐岛完全变了模样。雾气中的树木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仿佛在痛苦中凝固。齐岳沿小路向南岸行进,途中注意到植物异常茂盛——藤蔓粗得不像本地物种,叶片上还有奇怪的荧光斑点。

南岸的礁石区传来水花声。齐岳躲在一块巨石后观察,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莫琳站在齐膝深的海水中,双臂展开,吟诵着某种古老咒语。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周围海水开始发光,形成漩涡。最恐怖的是,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皮肤浮现出鳞片般的纹路,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蓝光。

"来吧,古老的血脉呼唤您..."莫琳的声音变得不似人类,"母亲的血在我体内沸腾..."

突然,她猛地转头看向齐岳的方向,尽管他确信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你在那里,看守人。"莫琳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看到真相后,你还认为这只是迷信吗?"

齐岳鼓起勇气站出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完成一个始于百年前的承诺。"莫琳走上岸,鳞片纹路迅速消退,"林告诉你我们是科学家?部分正确。我们研究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

"艾伦说你们想唤醒某种东西..."

莫琳笑了,那笑容让齐岳毛骨悚然:"'深海之子'只是人类给它的称呼。它远比'儿子'古老得多。当星辰位置正确,潮水高涨,它将再次升起,而我们将成为新纪元的先驱。"

"你们疯了!"齐岳后退几步,"那东西会杀死所有人!"

"杀死?"莫琳歪着头,"不,它会转化。就像它转化了我的祖先,就像它正在转化我...也像它转化了你的前任。"

她突然指向海面。齐岳转头看去,远处的雾气中,一个巨大的阴影若隐若现——比任何己知海洋生物都要庞大,形状难以描述,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当他再回头时,莫琳己经不见了。

齐岳跌跌撞撞地跑回灯塔,脑海中全是那个可怕的阴影。他必须阻止仪式,但一个人如何对抗整个邪教?

黎明前,齐岳在灯塔顶层制定计划。根据艾伦的笔记,仪式需要几个关键元素:特定月相、某种声音频率(可能就是那个天线设备)、以及...活祭品。

想到这,齐岳浑身发冷。祭品会是谁?莫琳提到艾伦被"转化"了,是什么意思?

晨光初现时,齐岳发现岛上植物一夜之间又有了变化——藤蔓开出奇异的蓝黑色花朵,散发出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更可怕的是,他在灯塔外发现了一只海鸟的尸体,它的身体扭曲变形,部分覆盖着类似鳞片的组织。

相机记录下这些异常后,齐岳注意到科研队营地异常安静。他小心接近,发现帐篷仍在,但所有人都不见了——除了设备中央多了一个用防水布盖着的大箱子。

好奇心驱使他掀开一角——里面是一台复杂的电子设备,连着几个大型蓄电池,面板上有频率调节装置。设备旁放着一个小冷藏箱,透过结霜的玻璃,齐岳看到里面装着几管暗红色液体。

血。很可能是人血。

"找什么呢,看守人?"

齐岳猛地转身。林教授站在几米外,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其他成员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眼神空洞得不似人类。

"我...我只是好奇你们的研究。"齐岳强作镇定。

"当然,当然。"林教授走近,齐岳注意到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淡蓝色,"你知道吗,艾伦最初也很好奇。后来他成为了...研究的一部分。"

林教授的手搭上齐岳肩膀,冰冷得可怕:"今晚满月,大雾将再次降临。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的'观测活动'呢?我保证,你会看到...难以置信的景象。"

齐岳知道这是威胁。他勉强点头,借口需要检查灯塔设备才得以脱身。

回到灯塔,齐岳锁好所有门窗。他必须想办法破坏仪式,但时间不多了。翻开艾伦的日记,他注意到一段之前忽略的文字:

"海水涨潮时,西侧洞穴与海窟相连。那是它的巢穴...也是弱点所在。火焰和声音可以暂时驱散它..."

日落时分,大雾再次从海上涌来,比前一晚更加浓密。齐岳准备了火把、信号弹和艾伦留下的老式武号。他的计划是趁仪式进行时潜入西侧洞穴,寻找破坏仪式的办法。

但当第一缕月光穿透雾气时,灯塔外响起了整齐的吟诵声。齐岳从窗口看到,科研队成员排成环形,围绕着那台设备。莫琳站在中央,手持一个发光的蓝色晶体。林教授操作设备,发出一种让齐岳牙齿发酸的超声波。

最恐怖的是,随着声音频率变化,远处的海面开始翻腾,那个巨大的阴影再次浮现,这次更近了...

齐岳知道,一旦它完全苏醒,所有人都将难逃厄运。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装备,准备从地下室秘密通道前往洞穴——艾伦的日记中提到,红石室有一条通往岛屿各处的古老隧道。

就在他即将踏入地下室时,灯塔大门传来一声巨响。林教授的声音在雾中回荡:

"看守人!加入我们吧...或者成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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