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原迷踪

天雷劫后的剑峰被暮色浸染飘落下细雪，谢无妄抱着陆明昭踏入秘境时，雪粒子正扑打在他被鲜血染成赤红色的道袍上，融成一个个焦黑的斑点，宛如撒落的星子。陆明昭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感受着他的指尖在她焦黑的狐尾上游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拂过她耳尖未被灼伤的红点。

“疼就叫出来。” 谢无妄的声音轻得像雪，指尖悬在她焦黑的皮毛上方，终究没敢落下，“不必学我。”

陆明昭仰头望去，谢无妄下颌线绷得极首，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她故意用鼻尖蹭过他掌心的剑茧，换来他指尖骤然收紧，道袍下的月牙形疤痕渗出一线黑血。

秘境石门在咒语中缓缓开启，扑面而来的寒气中裹着松木与铁锈的气息，夹带着陈年剑意，却在触及她狐毛时，自动凝成一朵朵极小的赤莲。

“这里是心域入口。” 谢无妄将她放进暖玉榻，榻上早己铺好软垫，道袍扫过地面时，竟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赤痕，“若觉得不适，立刻唤醒我。”

她盯着谢无妄眼下的青黑，想起昨夜雷劫中他为她硬接剩余两道天雷的模样。当他闭眼入定的刹那，陆明昭化作灵狐跃进他的眉心 —— 神识世界里，无尽雪原的正中央，青霜剑发出冰封般的叹息，剑身上 的“断情” 二字被血色侵蚀出裂痕，裂痕深处隐约可见 “阿昭” 二字，像是用剑尖刻进骨髓的执念。

“谢无妄，” 她伸出狐爪拍打着剑身，冰层下突然传来轰鸣的心跳声，“你的道心在说谎。”

雪原应声裂开丈许宽的裂隙，裂隙深处涌出温热的气流，卷着桃花香与松木香。谢无妄的神识之体踏雪而来，银发无风自动，玄色道袍边缘却染着一线赤色 —— 那是被她灵狐真火灼过的痕迹。他眼底映着裂隙中的桃林，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仿佛在回忆某世她为他缠过的剑柄红绳。

陆明昭转身就跑，狐尾扫过之处，雪融化成桃林，每片花瓣都映着他练习御剑时的侧影。

“站住！” 谢无妄的声音带着笑意，青霜剑在掌心凝结成赤色流光，却在挥剑时故意偏开三尺，“再跑，便用剑穗绑住你。”

陆明昭回头，看见他耳尖微微泛红，竟像个初次追闹的少年。她故意放缓脚步，让他的指尖擦过狐尾绒毛，每一次触碰都在雪地上激起一朵赤莲。当谢无妄的剑尖抵住她的咽喉时，整片雪原己被桃林覆盖，花瓣落在他的发间，化作前几世她为他别过的朱砂痣 —— 在沈寂的诊室里，在凌烨的演武场，在陆容玦的地宫，在沈砚之的书房。

“你……” 他的指尖抚过陆明昭耳尖的红点，神识之体泛起涟漪，“为何总能让我乱了道心？”

陆明昭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不是任务者，而是某个春日里，在他剑穗上系过红绳的女子。秘境突然震动，雪原与桃林同时崩塌，化作漫天流萤，桃林深处浮现出一具冰晶棺椁，棺中女子与她生着相同的面容，眉心嵌着半块玉佩 —— 正是谢无妄腰间那枚的另一半。

现实中，谢无妄猛然睁开眼，眸中的霜色己褪成琥珀色，仿佛千年不见天日的冰层终于裂开一道缝隙，照进一线阳光。他低头看着膝头熟睡的灵狐，断云剑穗不自觉地绕上她焦黑的尾巴，像极了前世他为她编过的发绳。

雪粒子打在石门上沙沙作响，他轻轻拂去陆明昭耳尖的落雪，用道袍替她挡住飘落的雪花，低喃声被剑鸣掩盖：“孽障，怎敢乱我心剑…… 又怎敢…… 让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