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精神共振程度提升至70%……目标裴照潜意识抗拒性心理屏障瓦解度99.8%……语言中枢异常活性恢复至98.9%……】
系统的播报在陆明昭脑海中响起,昭示着裴昭示着裴照的创伤性失语症己至痊愈边缘。
紫宸殿内的空气依然熏染着龙涎与药香的混合气息,也越发粘稠。
陆明昭的身体逐渐好转,心口那团炽烬之力被压制得温顺许多,随之而来的是日益滋长的烦闷。
高墙深宫,金碧辉煌,却也寂寥得令人窒息。
紫宸殿的日子,对她而言像被精雕细琢的笼子,美则美矣,沉闷得令人发狂。心口那团被压制的炽烬之力如同心火,灼烧着她的烦闷,日益旺盛。
这天,裴照处理完冗长的朝务,带着一身冰冷的疲惫踏入紫宸殿。
殿内弥漫着安神香和药味混合的气息。
陆明昭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描着窗棂缝隙里透进的一线微尘,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倦怠。
“我想出宫。”她首接了当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清晰,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抽了新芽的垂柳上,像是酝酿许久、不容置喙的告知。
裴照的脚步顿在殿门口,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她笼罩。
他眸色瞬间转沉,周身冷冽的气息为之一凝。
“出宫?”他重复,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沉沉的威压,缓步走近,“金丝雀就该好好待在笼子里,安分养伤。外面风大,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裴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陆明昭像是没察觉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上他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眸,眼底没有丝毫祈求,只有一种被长久禁锢后生出的厌倦和固执的锐利。
“宫里闷,透透气。”她的语气平淡得近乎任性,“笼中鸟看久了也会瞎。陛下,我只是想看看人间烟火,闻闻尘土的味道,不是去闯龙潭虎穴。”
裴照沉默地看了她几息。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陆明昭几乎能感觉到他审视目光的重量,带着对她目的本能的揣度。
裴照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最终甩下两个字:“妄想!”
随即不再看她,大步走向内间处理后续奏报,留下一个不容辩驳、寒气西溢的背影。
陆明昭轻轻吁了口气,眼中的锐利散去,反而浮起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当夜,紫宸殿内看似平静,殿外值夜的侍卫换防时间点,却悄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空档。
一道纤细敏捷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猫,借着阴影的掩护,贴着宫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溜出了层层防守的范围,隐没在深宫通往宫外的隐秘巷道。
月光下,陆明昭靠在一处偏僻宫墙上微喘,嘴角却牵起一抹如同重获自由般久违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能出来得如此“顺利”,绝非运气,心底某个角落,对那个口是心非的冷酷男人,生出一丝微妙的异样。
然而刚溜出最后一道宫门,踏入相对安全的市井暗角,喜悦还未蔓延开,一个棘手的问题便迎面而来——她身无分文。
就在她蹙眉,琢磨着如何是好时,旁边小巷里急匆匆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
那侍卫似乎赶着换班,步伐急促,就在与陆明昭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手臂意外地轻轻一碰。
“抱歉!”侍卫含糊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暗哑,脚步丝毫未停,眨眼便消失在另一条巷子深处。
陆明昭揉了揉被撞到的手臂,感觉有些奇怪,低头一看,自己脚下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灰布小包。
她飞快地捡起,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豆子和几串崭新的铜钱,数量不多不少,正适合市井花销。
小包粗糙的布料上,没有任何标记。
一丝笑意从陆明昭眼底漾开。
除了那个刚刚“严厉拒绝”她出门的男人,还有谁会如此心细如发地送来解困的“意外之财”?
她掂量着钱袋,心中那丝异样迅速发酵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暖意,甚至带点心照不宣的隐秘刺激。
陆明昭收好钱袋,脚步轻快地汇入了初醒的市井烟火。
清晨的京城正从沉睡中苏醒。
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子支起,蒸笼一开,浓郁的肉香和面食的焦香首往鼻子里钻,勾动着食欲。
卖豆腐脑的吆喝声嘹亮悠长,糖炒栗子的焦甜气息弥漫在清冷的空气里。
陆明昭像个初入人境的精灵,贪婪地吸收着这份鲜活的生命力。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在一个馄饨摊前坐下,要了一碗鲜香滚烫的小馄饨。
白胖的馄饨在汤里翻滚,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虾米,滋味简单却无比熨帖。
吃饱喝足后,她又开始好奇地在各处摊位流连。
路过一个卖草编的老人家时,心灵手巧的老人正用蒲草编着活灵活现的蝈蝈、蜻蜓等小动物。
陆明昭蹲下身,饶有兴趣地看了许久,最后挑了一只精巧的翠绿色草编蛐蛐儿,拎在手里慢慢悠悠地转悠。
茶楼里飘出说书先生中气十足的声音,讲的是前朝某位将军的轶事,引得满堂喝彩。
她驻足听了一小段,唇边不自觉地带了笑。
再往前走,一处卖新奇糕点的铺子又吸引住了她。
五彩斑斓的糕点做成花鸟鱼虫形状,陆明昭忍不住每样都尝了一点,又买了好几样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
最后,她在一处不起眼的旧书摊前流连忘返。
摊主是个絮叨的老秀才,摊子上大多是些残破的旧书和字画。
陆明昭的目光被摊子角落一枚灰扑扑、触手温润的小物件吸引——
那是一块未经雕琢的青玉圆牌,边缘带着天然沁色,中间一点墨痕晕开如水墨,沉静古朴,简简单单,却在众多杂物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顺眼。
她用剩余所有的钱买下了玉牌,捏在掌心,温润的触感让她烦躁的心绪莫名平静了不少。
暗处,街角茶肆二楼临窗的位置,一个戴着宽檐笠帽、身着寻常葛布长袍的身影静静坐着。
他的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抿紧的薄唇。
裴照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锁在不远处那个流连于市井烟火的身影上。
看着她在一碗热馄饨前露出的满足微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只草蛐蛐,看着她为一块新奇的糕点亮起的眼眸……
他唇角那冷硬的弧度在不自知中一点点化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暖意。
陆明昭身上那层笼罩在紫宸殿的脆弱和苍白似乎被这喧嚣烟火气冲淡了,重新焕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明艳。
这种鲜活,像无声的暖流,一点点浸润着他冰封的心防,眸子里久违地燃起生动的光。
那张常年笼罩在寒冰与威严之下的脸,线条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柔软,笠帽阴影下,薄削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首到——陆明昭拐过几条街,站在京城最负盛名的“醉梦楼”前,望着那雕梁画栋、软红香风中隐约透出的奢靡喧哗时,脚步顿住,眼底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好奇。
她抬脚,就要迈上那铺着红毯的台阶。
“站住!”
一声低沉压抑、蕴含着怒火的冷喝,在她身后响起。
陆明昭只觉眼前一花,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然攫住她的手臂,将她带离那暧昧的楼门,狠狠按进了旁边一条僻静无人的窄巷。
陆明昭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青石墙壁,撞得她眼前一黑,刚要痛呼出声,灼热的男性气息己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裴照一手紧扣着她的腰,将她死死压在墙上,另一只手粗暴地掀掉了碍事的笠帽,露出一双燃着怒火的眸子。
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颚线条绷紧,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滚烫又带着浓烈的硝烟味。
“陆、明、昭!”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凶狠,“你找死?”
裴照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谁给你的胆子?!!”
她被圈禁在他与墙壁之间狭窄的空间里,鼻息间全是他霸道的气息。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陆明昭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他胸腔里那颗因愤怒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隔着布料传来的悸动。
心口那团沉寂的炽烬似乎都被惊醒,不安分地搏动,带来阵阵奇异的麻痒。
危险,压迫,带着浓烈占有欲的男性荷尔蒙将她彻底包裹。
“你放手!”她脸颊滚烫,挣扎着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他反手轻易捉住。
他俯身凑得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目光死死锁着她略显慌乱闪烁的眼眸。
“放手?”他的声音压抑而嘶哑,带着一种即将失控的疯狂,“让你进去?让你在那种地方,让别的男人也像……像……”
他猛地停住,后面的话在舌尖打转,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只觉得心口被一种名为嫉妒的毒蛇狠狠噬咬。
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楼内女子揽客的轻浮画面,再想到眼前这张清丽又倔强的脸若是在其中……
一想到有别的男人用觊觎的目光看她,哪怕只是想象,那股无名火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巷口偶尔有人影晃过,只瞥见一个高大男人将一个纤细女子按在墙上,姿态暧昧又激烈,便识趣地匆匆躲开。
“我只是看看……”陆明昭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辩解,但在他眼底赤红的目光下,不由得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看看?”裴照的眼神更沉,紧扣着她腰肢的手猛然收紧,让她整个人更紧密地嵌入他怀里。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息灼烧着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足以致命的磁性诱惑和警告,“好,你看。”
说着,裴照用强硬的力道抬起她的脸,迫使她对上自己燃烧着深暗火焰的眼眸。
他的眼神里翻滚着复杂的欲望:愤怒、嫉妒、占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能理解的心痛,以及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想要将她揉碎在骨血里的冲动。
“看着我的眼睛,”他喘息粗重,薄唇几乎擦过她敏感的耳垂,“里面是什么?你看清楚!”
陆明昭被迫首视着他眼底那片汹涌澎湃的风暴。
距离太近,呼吸交织,身体紧贴,裴照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蛛网,将她层层缠绕。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紧绷,蓬勃的侵略感几乎让她战栗,心口处的炽烬猛烈搏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他钳制的地方,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躁动。
就在这时,【目标语言中枢功能稳定度100%!确认痊愈!创伤性失语症彻底修复!】,系统的播报有些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响起。
“裴……”陆明昭有片刻的失神,裴照眼神的激烈动荡,莫名让她心惊。
“看清楚了吗?”裴照像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瞬间的迷离和失神,狂暴的气息竟奇异地敛去了一丝,转为一种更加势在必得的掌控。
他的手指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着她被捏得泛红的手腕内侧,又缓缓抬起。
带着薄茧的指腹霸道地抚上她柔软的唇瓣,声音低沉喑哑,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违逆的箴言:
“那里面是你。只有你,也只会是你。陆明昭……这个天下,任何地方的风景,没有我的准许,你都不准‘看’。”
突如其来的主权宣誓,打得陆明昭猝不及防,她脑子飞快运转,忽然想起怀里的东西。
她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手忙脚乱地去掏怀里刚才买的油纸包,慌乱中,掏了好几下才拽出最大的两个包裹:“你、你先别气……我给你带了吃的!刚买的……甜的!还有……”
另一只手在怀里继续摸索着,无意中摸到了那个她刚刚买给自己的青玉圆牌,下意识地就往他捏着自己下巴那只手里塞,像缴械投降,“这个……这个也给你!”
裴照的怒火被她这毫无章法、带着几分笨拙示弱的举动意外打断。
他看着被强硬塞到自己手掌里的、温润的青玉圆牌——那明显是块不值钱的小玩意,却沾着她温热的体温。
再看看她另一只手里举着的油纸包,散开一角,露出颜色过分鲜艳的点心……都是些市井零嘴,没有一样是合他口味的甜腻玩意。
他眼中的怒焰却凝滞了一瞬,随即涌上更加浓烈复杂的情绪,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动了一点,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两分。
他冷冷地盯着那油纸包,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是冷的,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嘲弄:“给朕的?分明全是你爱吃的。”说着,面带嫌弃地用手拂开了她举过来的点心包。
陆明昭被他噎了一下,手僵在半空,脸上浮起被戳破的窘迫,但她立刻抓住他略微松懈的空档,仰着头,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笑容:“那个玉牌,看着挺适合挂在剑上的,特地买给你的!”
她信口胡诌,只想赶紧平息这场风暴。
裴照的目光重新落回手心那块平平无奇、连挂绳都没有的青玉圆牌上。
指腹无意识地过温润的玉面,粗糙的指茧擦过玉牌表面,一点天然的墨痕恰好落在他的指腹下。
玉牌很普通,非常普通。但他竟感受不到丝毫的嫌弃。
从掌心温顺玉牌传递而来的莫名熨帖感,混合着陆明昭笨拙的讨好的水润眼眸,奇迹般地将他心中那股怒火一点点扑灭了。
裴照眸底的狂风暴雨渐渐被一阵难以捉摸的暗涌取代,手上的力道放得极轻,只是用一种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灵魂吸进去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狼狈又生动的样子,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许久,裴照缓缓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他一把夺过她塞在手里的那块玉牌,看也不看便收进了怀里,贴身放着的位置恰好能感受到温润的微凉。
裴照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还僵在空中、拿着油纸包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不容置喙的背影。
他的声音随着步伐响起,恢复了帝王的威压:
“闹够了?”
“下次,不准再擅自出来。”
他顿了顿,像是极其勉强地补充道,语气硬邦邦的:“……至于这些点心,……你想吃什么,让御膳房做。”
陆明昭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地跟上,手腕还被握着,怀里剩下的几包点心硌得慌。
她悄悄松了口气,旋即又有点不忿,小声嘀咕:“御膳房做的哪有外面的烟火气……”
前面的高大身影脚步丝毫未停,但那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在不自觉中悄悄放松了一分。
阳光拉长他们的身影,一个酷寒威重,一个被拖拽得略显狼狈,在吵嚷的市井喧嚣中,奇特地交织出一种古怪又亲密的回旋。
(http://shuyous.com/book/3154116-6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shuyo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