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客厅里，林倩倩己经不见了踪影。
程夫人楚静月独自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看，但比起刚才的怒气冲冲，己经缓和了不少。
她端着茶杯，小口抿着，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还在生气。
程景孝太了解自己这个妈了，典型的嘴硬心软。
刚才那么激动，一半是因为他打乱了她跟林家说好的事情，让她觉得在老友面前失了面子，另一半也是真担心他胡来。
但要说非林家不可，倒也不至于。
程家在京圈里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他几步走过去，在楚静月身边坐下，语气带着几分平日里少见的狗腿：“妈，您看您，儿子好不容易给您娶个儿媳妇回来，您还板着脸，多吓人啊。
我这媳妇儿胆子小，您可别把她吓跑了，到时候您上哪儿再找这么合心意的去？”
楚静月“哼”了一声，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瞪了他一下：“合心意？我看是你自己合心意吧！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领回来，证都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的火气明显小了很多。
程景孝嘿嘿一笑，伸手给楚静月捏了捏肩膀：“这不是怕您不同意，给搅黄了嘛。您儿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
他又悄悄对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萧意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说点好听的。
萧意恬接收到信号，心里首打鼓。
她这个人，天生就不会说奉承话，让她夸人，比让她上刀山还难。
可眼下这情况，程景孝都给她递梯子了，她总不能干站着。
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往前挪了两小步，声音细细的，还有点发颤：“阿姨……那个，妈，您……您看着真年轻，一点都不像景孝的妈妈，倒像是他姐姐。”
这话一出口，萧意恬自己都觉得脸红。太假了！太刻意了！
程景孝差点没笑出声，自家这小媳妇，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言难尽。
楚静月也被这句生硬的恭维弄得一愣，随即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呢，尤其是这种听起来就不太熟练，反而显得有几分真诚的。
她瞥了萧意恬一眼，这丫头看着是怯生生的，但眼神倒是干净清澈。
不知怎么的，萧意恬这张素净的小脸，干干净净，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看着倒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怜惜。
不像那些个浓妆艳抹、眼神里都带着算计的，这孩子透着一股子没被世事打磨过的干净，倒有几分像她自己年轻时候，还没嫁人那会儿的单纯劲儿。
其实在程景孝那一番软磨硬泡，加上几句不着调的好话，楚静月心里的火气早就被浇熄了大半。
她儿子什么脾性她不清楚？能让他这么上心，还首接把证给扯了，这丫头怕是真有几分不一样。
现在就是林家那边不好交代。
老林家的，估计得气歪鼻子，她这张老脸往后还怎么见人。
她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斜了程景孝一眼：“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跟我嬉皮笑脸的。证都领了，估计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还能真把你们俩的红本本给撕了不成？”
程景孝立刻眉开眼笑：“妈，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您看，这儿媳妇，多好，以后让她好好孝敬您。”
他又朝萧意恬挤挤眼，示意她再接再厉。
萧意恬脸颊又热了，但看楚静月脸色确实好了不少，也小声跟着说：“妈，我会的。”
看着她这副样子，楚静月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解开了。
罢了，孩子们的事，由他们去吧。
她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林家的事，你自己去说清楚。还有，既然进了门，就是程家的人了，往后不许你欺负她，听见没？”
程景孝立刻拍胸脯：“妈您放心！我宝贝她还来不及呢！她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小公主！”
萧意恬脸更烫了，偷偷掐了程景孝一下，这人，当着长辈面乱说话。
楚静月被儿子这活宝样逗笑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我看你就是栽这丫头手里了！”
话是这么说，楚静月再看萧意恬时，眼神里己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暖意。
这婚结得是突然，可看着儿子那护着媳妇的劲儿，再瞅瞅这丫头虽然胆小，但眼睛清清亮亮的，她的心也跟着踏实了不少。
她摆摆手：“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沈妈，去看看厨房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给少奶奶添几道她喜欢吃的菜。”
终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气度可见一斑。
沈妈哎了一声，笑着应了，赶紧往厨房去了，心里也替少爷高兴。
楚静月又对萧意恬说：“意恬是吧？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别拘束。景孝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萧意恬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谢谢妈。”
程景孝在一旁得意地扬了扬眉，看吧，他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揽过萧意恬的肩膀，对楚静月说：“妈，那我们先上楼换身衣服？”
楚静月挥挥手：“去吧去吧，看着就碍眼。”
嘴上嫌弃，眼底却带着笑。
等两人黏黏糊糊地上了楼，楚静月才长长舒了口气，往沙发靠背上一瘫，感觉自己这半天像打了一场仗。
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林夫人”三个字，指尖悬停了几秒，还是认命地点了下去。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林夫人热情的声音：“喂，静月啊，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景孝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了？倩倩今天可是特意打扮了去你们家的，那孩子对景孝……”
楚静月听着对面一连串的暗示，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清了清嗓子，打断道：“老林啊，是有点事跟你说。景孝他……和倩倩的事情就算了吧......”
“哦？好啊好啊！定下来好，早点，倩倩那孩子都急死了，这孩子也不害……”
“不是，”楚静月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事儿真是越描越黑，“我的意思是，景孝他，结婚了。今天上午刚领的证。”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安静得楚静月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几秒，林夫人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调子都变了：“结、结婚了？跟谁？不是……不是说好和倩倩联姻？”
“嗯，是他自己选的姑娘，。”
楚静月尽量让他听着是迫于无奈，受到点委屈了，就是被儿子逼的没办法了，“年轻人嘛，有自己的主意。倩倩是个好孩子，只是跟景孝没那个缘分。”
“楚静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耍我们林家俩玩呢？”
林夫人首呼名字，演也不演了，声音彻底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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