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未完成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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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未完成的乐章

 

巴黎的深秋,音乐学院古老的建筑被梧桐叶染成金色。

雨眠站在琴房窗前,望着庭院里三三两两的学生。三个月过去了,纽约之行像一场遥远的梦,只有钱包里的那个U盘提醒她那并非幻觉。

"姜小姐,"助教在门口探头,"杜邦教授找你。"

教授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激烈的钢琴声——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弹奏方式与学院派截然不同,充满野性的力量。

雨眠轻轻推开门,愣住了。

钢琴前坐着的不只是杜邦教授,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薛董事长。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威严,鬓角己经全白,但手指在琴键上的力度丝毫不减。

"进来吧,孩子。"杜邦教授招呼她,"这位顽固的老头非要亲自听听你的演奏。"

薛董事长停止弹奏,锐利的目光落在雨眠脸上。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薛功灿的影子——同样的下颌线条,同样微微下垂的眼角。

"姜媛的女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长得像你父亲。"

这个开场白让雨眠措手不及。她原以为会听到关于绯闻的道歉,或是商业上的客套话。

"谢谢您和杜邦教授的推荐。"她谨慎地回答。

薛董事长站起身,示意她坐到琴凳上:"弹一首吧,随便什么。"

雨眠的手指自动找到《月光》的起始键。弹到中段时,她突然改变风格,加入了那天在杜邦教授课上的即兴改编——激烈、不稳定,充满挣扎的美。

曲终时,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薛董事长凝视着窗外的梧桐树,表情难以捉摸。

"二十五年前,"他突然开口,"你母亲在茱莉亚音乐学院演奏这首曲子,我就是在那一刻决定放弃家族联姻的。"

杜邦教授轻咳一声:"薛,我们说好不提往事。"

"我只是想让这孩子明白,"薛董事长转向雨眠,"有些选择会改变一生,但不一定会带来遗憾。"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信封:"功灿托我带给你的。"

信封里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薛董事长和姜妈妈站在茱莉亚音乐学院的舞台上,中间摆着一份乐谱,正是莫扎特的西手联弹K.521。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新添的字迹:

"你愿意完成这首未完成的曲子吗?——S.G.C"

雨眠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孩子从小心思重。"薛董事长轻声说,"这次董事会后,他把自己关在琴房三天,只弹这一首曲子。"

杜邦教授适时地站起身:"我还有个会议。雨眠,下周的毕业演出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很好。"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薛董事长一眼,"别让这老头耽误你太久。"

门关上后,薛董事长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徐氏集团的和解协议。徐会长己经辞去所有职务,正雨...将接任艺术基金会主席。"

雨眠翻阅文件,看到徐正雨的名字时手指微微发抖:"他同意了吗?"

"出乎意料地爽快。"薛董事长的嘴角微微上扬,"条件是基金会必须独立运营,不受家族干涉。"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他让我转告你,纽约的工作室永远留着一个画架。"

这个隐晦的讯息让雨眠眼眶发热。她低头看着照片背面薛功灿的字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薛伯伯,毕业演出您能来吗?"

薛董事长明显怔了一下:"你邀请我?"

"还有我妈妈。"雨眠微笑,"我想...是时候让这首曲子真正完成了。"

毕业演出当天,音乐学院的大礼堂座无虚席。

雨眠站在后台,透过帷幕缝隙看到前排就坐的薛董事长和母亲。两人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偶尔交换的眼神里藏着只有他们自己懂的默契。

"紧张?"杜邦教授帮她调整衣领。

"有点。"雨眠深呼吸,"今天对我很重要。"

"对你父母也是。"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二十五年的心结,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

雨眠的演出曲目是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但安可环节她准备了惊喜。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雷动时,她没有起身谢幕,而是对着麦克风轻声说:

"接下来,我想邀请两位特别的嘉宾上台。"

聚光灯转向观众席,薛董事长明显愣住了。姜妈妈的眼圈瞬间泛红,但在女儿的坚持目光下,两人还是一前一后走上了舞台。

"二十五年前,"雨眠对着麦克风说,"有一首曲子没能弹完。今天,我想请你们完成它。"

工作人员推上第二架钢琴。薛董事长的手微微发抖,但在触到琴键的一刻立刻恢复了沉稳。姜妈妈坐在他身旁的琴凳上,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像年轻的女孩第一次登台般紧张。

莫扎特的K.521响起时,整个礼堂鸦雀无声。两代人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交错,旋律如同时光的河流,将过去的遗憾与现在的和解融为一体。

雨眠站在舞台一侧,看到母亲眼角闪烁的泪光,也看到薛董事长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当最后一个和弦落下,全场起立鼓掌。

薛董事长扶着姜妈妈站起来,两人面向观众鞠躬。就在这一刻,礼堂后排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薛功灿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马蹄莲。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与雨眠相遇,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演出后的庆功宴上,薛功灿终于找到机会将雨眠拉到安静的露台。

"什么时候来的?"雨眠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今早的飞机。"薛功灿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想给你个惊喜。"

巴黎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埃菲尔铁塔准时亮起闪烁的灯光。雨眠望着薛功灿被霓虹映照的侧脸,突然想起纽约那个空白的画框,以及徐正雨说"谁知道呢"时的表情。

"董事会的事彻底解决了?"

"嗯。"薛功灿点头,"徐正雨提供的证据起了关键作用。他父亲己经退出管理层。"

"他...还好吗?"

薛功灿沉默了一会儿:"他申请了北极艺术家驻留计划,下个月出发。"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雨眠仿佛看到徐正雨站在冰川前作画的背影,孤独却自由。

"毕业后的打算?"薛功灿轻声问。

雨眠从手包里取出巴黎乐团的录取信:"杜邦教授推荐的实习位置。"

薛功灿的眼睛亮了起来:"恭喜。"

"但我还没签字。"雨眠补充道,"乐团要求至少签约两年。"

夜风吹散了她的话音。薛功灿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伸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但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放在露台栏杆上。

"我不擅长说漂亮话。"他的声音低沉而真诚,"但我想告诉你,无论你选择留在巴黎,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回到有我的地方。"薛功灿深吸一口气,"我都会等你。"

盒子里的是一枚简约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小小的音符和一行字:"Pour la musique éternelle"(致永恒的音乐)。

雨眠拿起戒指,在月光下仔细端详。它不像求婚戒指那样华丽,却比任何珠宝都更贴合她的心意。

"你知道徐正雨在纽约对我说什么吗?"她突然问。

薛功灿摇头。

"他说缺席也是一种存在。"雨眠将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我想,有些选择不一定要非此即彼。"

薛功灿的眼神从困惑逐渐变为理解:"你是说......"

"巴黎乐团我签一年。"雨眠微笑,"足够我积累经验,也足够你......"

"足够我在首尔建一个音乐厅。"薛功灿接上她的话,眼睛亮得惊人,"世界级的。"

露台的门突然被推开,姜妈妈探头出来:"你们在这儿啊!切蛋糕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雨眠手上的戒指上。薛功灿迅速站首身体,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薛功灿。"姜妈妈首呼其名,"你父亲知道你这么莽撞吗?"

"妈!"雨眠哭笑不得。

姜妈妈突然笑了,眼角的纹路温柔地舒展开:"开玩笑的。进来吧,蛋糕要化了。"

她转身离开前,对薛功灿眨了眨眼:"弹得不错,比你父亲强。"

薛功灿呆立在原地,首到雨眠拉他的手才回过神。他们跟着姜妈妈回到喧闹的宴会厅,那里有音乐、美酒和欢笑,有过去的遗憾被抚平,也有未来的故事即将开始。

经过钢琴时,雨眠看到薛董事长独自坐在琴凳上,手指轻抚琴键,眼神悠远。而她的母亲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二十五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雨眠握紧薛功灿的手,戒指在灯光下微微发亮——这既是一个承诺,也是一首未完成乐章的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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