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被围第七日。
黎明时分，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周玄霄静静地站在箭楼上，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的目光越过寨墙，落在山下官军的营寨里。
那里，一缕缕炊烟正缓缓升起，仿佛是在嘲笑山上的黑风寨众人。
官军并没有发动进攻，甚至连平日里那擂鼓叫阵的声音都没有响起。
整个黑风山被一种诡异的宁静所笼罩，只有偶尔传来的伐木声和铁器碰撞声，在这寂静的清晨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些声音似乎在提醒着所有人，战争虽然尚未真正开始，但它从未结束过。
“他们在等。”
周玄霄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着，带着一丝无奈和焦虑。
铁牛站在他身旁，眉头紧紧地皱着。
“等什么？等我们饿死吗？”
他粗声粗气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官军这种行为的不满和不解。
周玄霄没有回答铁牛的问题，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官军新建的木栅栏上。
那些木栅栏比昨日又向外扩展了十余丈，将下山的所有小路都严严实实地封死了。
这意味着，黑风寨的人想要突围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更远处，几十名民壮正拖着一根粗大的原木艰难地走着，显然他们是在制作攻城器械。
周玄霄的心中越发沉重起来，他知道，官军这是在做长期围困的准备，而黑风寨的粮食己经所剩无几了。
"报——！"
伴随着一声高喊，一名急匆匆地奔上箭楼。
他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仿佛整个箭楼都在微微颤动。
"大当家，不好了！"
哨兵气喘吁吁地说道，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官军又在北面山道增派了巡逻队，还设了路障！"
周玄霄面沉似水，他站在箭楼的窗边，俯瞰着山下的情况。
听到哨兵的报告，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继续盯着，"周玄霄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尤其是他们打造器械的地方。"
哨兵领命而去，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铁牛站在周玄霄身旁，看着官军的动向，心中有些焦急。
他忍不住开口道："大当家，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官军的攻城车眼看就要造好了，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
“要不我带一队兄弟，趁夜去烧了他们的攻城车！"
周玄霄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山下的官军营地。
"王都尉巴不得我们出去呢。"
周玄霄说道，"他就是要逼我们主动出击，好落入他们的埋伏。"
他伸出手指，指向山下几处看似松懈的防线。
"你看那些地方，巡逻间隔规律，明松暗紧，就等着我们上钩。"
铁牛顺着周玄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些地方的官军巡逻看似松散，实则暗藏玄机。
"可是，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造云梯、投石机吗？"
铁牛不甘心地握紧拳头，"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攻破的！"
"不急。"
周玄霄转身，"走，去看看地道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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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南面地道。
狭窄的地道里，五名壮汉正轮番挥动铁镐。
潮湿的泥土不断被刨开，地道以每天三丈的速度向前延伸。
见周玄霄来了，负责监工的秃鹫连忙迎上来："大当家，再有三天就能通到黑松林了！"
周玄霄蹲下身，摸了摸地道壁："加固了吗？"
"按您的吩咐，每隔五丈就用木桩支撑。"
秃鹫压低声音，"不过……"
"说。"
"粮食不多了。"
秃鹫擦了擦汗，"兄弟们干的是力气活，可今天的配给又减了二成。"
周玄霄沉默片刻："从我的份额里扣。"
"这怎么行！您——"
"执行命令。"
周玄霄打断他，转而问道，"后山的野菜种得如何？"
秃鹫苦笑："种是种活了，可那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周玄霄点点头，没再多言。
他沿着地道往回走，在拐角处突然停下："这里加一根支撑，土质太松。"
秃鹫连忙记下。
等周玄霄离开，他转身对挖地的兄弟们吼道："都听见了吗？加把劲！早一天挖通，早一天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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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大营，晌午。
赵雄烦躁地掀开帐帘："王兄，这都第七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进攻？"
王都尉正对着沙盘沉思，头也不抬："急什么？周玄霄囤的粮食，最多再撑半个月。"
"可我们的粮草也在消耗！"
赵雄拍案，"光是这一千多号人，每日的嚼用就不是小数！"
王都尉终于抬头，嘴角挂着冷笑："所以赵将军更该好好督促粮道，别让山匪钻了空子。"
他指向沙盘上的几处标记，"这几日我派小队轮番骚扰，黑风寨的箭矢己经消耗了三成。”
“再耗十天，他们连拉弓的力气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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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黄昏。
周玄霄站在粮仓前，看着瘦猴带人将最后几袋黍米倒入大锅。
锅里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可排队领饭的妇孺们没有一人抱怨。
"大当家。"
瘦猴凑过来，声音沙哑，"官军在挖壕沟，像是发现了什么。"
周玄霄眯起眼："王都尉果然谨慎。"
他转向瘦猴，"今晚你带人去东面，弄出点动静。"
瘦猴会意："声东击西？"
周玄霄点头："记住，别硬拼，骚扰完就撤。"
夜幕降临后，东面山腰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官军大营立刻骚动起来，火把如长龙般向东面集结。
而真正的杀机，却在南面——
冷锋带着二十名精锐，悄然潜至官军新挖的壕沟旁。
借着月光，能清晰看到沟底埋着的陶瓮。
"果然在防地道。"
冷锋冷笑，打了个手势。
两名手下立刻滑入沟中，将准备好的死老鼠塞进陶瓮。
"够他们疑神疑鬼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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