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实!必须踏实!”唐陌点头如小鸡啄米,但眼神里的渴望一点没减,“媳妇儿英明神武!我就说嘛!咱家炉子烧的不是火,是金子!呸!是银子!那啥……这五十两……咱是不是……得好好规划规划?”他搓手搓得更欢快了,“比如,先给咱家炉子添点好炭?再给您换把更趁手的大锤?还有您这围裙,都磨破边儿了……当然!最重要的!咱家的‘流动资金’也得适当……呃,‘扩容’一下嘛!藏在……咳咳,我是说,准备在更安全的地方!”
他边说边用眼神疯狂暗示那堆柴火垛。
乔月终于首起身,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淡淡地扫过唐陌那张写满了“分赃”渴望的脸,又精准地落回柴火垛上那个被小铁钩标记的位置。
“不急。”她吐出两个字,拿起一把小锤,走到炉子边,开始有节奏地敲打一块烧红的废料边缘,像是在热身,又像是在思考,“活儿,得先干好。” 她顿了顿,锤声不停,慢悠悠地补充,“银子……放哪儿都一样。
他感觉怀里还没捂热的“暴富”幻想瞬间凉了半截,赶紧表忠心:“对对对!活儿最重要!媳妇儿您放心!我这就去拉风箱!保证把火给您伺候得旺旺的!让那些废料……哦不,是让那些珍贵的材料!感受到咱家炉子最炽热的诚意!” 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到风箱后面,抓住把手,“嘿哟!”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推了出去!
“呼——!”风箱发出沉闷的咆哮,炉火猛地窜起老高,热浪滚滚。
接下来的日子,铁匠铺成了真正的“炼狱”。不,对唐陌来说,是天堂和地狱的混合体。
天堂是因为怀里揣着五十两巨款(虽然是媳妇儿揣着),感觉腰杆前所未有的硬!地狱则是因为……乔月对这把“钩心”的要求,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那汉子留下的残片,乔月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连一丝纹路都要研究半天。选料更是挑剔,那堆废料几乎被她翻了个底朝天,每一块都要反复敲打、听音、看火色,稍有不对就弃之不用。唐陌感觉自己不是在拉风箱,而是在拉一座火焰山,胳膊酸得抬碗都哆嗦。
“火!飘了!”
“力道!不够透!”
“淬!慢了半息!重来!”
“这料,不行!杂质没逼干净!”
乔月的声音在密集如暴雨的锤击声和风箱的喘息声中不断响起,冷静、精准、不容置疑。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脸颊被炉火烤得通红,但她眼神里的专注和锐利,比炉火更炽热。那把正在成型的“钩心”刀胚,在她手下反复折叠锻打,火星西溅,仿佛在经历着一次次痛苦的涅槃。
唐陌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但看着那刀胚在乔月手中逐渐褪去粗粝,显露出更加流畅、更加内敛、却也更让人心悸的凶悍线条,尤其是那钩状刀尖,被锤炼得愈发狰狞锐利,寒光隐现。
“媳妇儿……歇……歇会儿吧?”唐陌趁着一次淬火的间隙,喘着粗气问,感觉自己快被抽干了。
乔月拎起淬好火的刀胚,看着那升腾的青烟,感受着刀身传来的细微震颤。她没说话,只是走到铁砧旁,拿起一把细锉刀,开始极其耐心地打磨那钩状刀尖的弧度。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而不是一把凶器。
唐陌看着她的侧脸,炉火映照下,汗水沿着她紧抿的唇角滑落。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媳妇儿打铁的样子……真好看。比银子……好像还好看那么一点点?他赶紧甩甩头,把这危险的念头甩出去——银子才是永恒的!
半个月,在唐陌的腰酸背痛和乔月的汗如雨下中,终于熬到了头。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夕阳正将天边染成熔金。乔月放下了手中的细磨石,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
那把新生的“钩心”,静静地躺在铺了粗布的台子上。
通体乌黑,沉静内敛,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凶戾气息。刀身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尤其是那钩状刀尖,弧度完美得近乎妖异,尖端一点寒芒,仿佛能刺穿人的灵魂。它比之前挂在树上那把“招牌”更加精悍,更加……危险。
唐陌屏住呼吸,凑近了看,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摸,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亵渎了这件……呃,凶器艺术品?
“这……成了?”他声音发颤地问,感觉这刀看一眼,自己的小金库就凉一分——太吓人了!五十两修这么个玩意儿,那汉子怕不是要拿去屠龙吧?
乔月没回答,只是拿起刀,走到门口。
门外,那个刀疤汉子早己等候多时,眼神热切得几乎要烧起来。
乔月手腕一抖,动作快如闪电!
“嗖——笃!”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闷、更加扎实的入木声响起!
新生的“钩心”,带着它特有的凶戾气息,稳稳地钉在了老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刀身纹丝不动,连一丝嗡鸣都没有,仿佛它天生就该长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饮血。
刀疤汉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冰冷的刀身,感受着那完美的弧度和钩刃的锋芒,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好!好!一模一样!不!比原来那把杀气更盛!大师傅!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他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汉子小心翼翼地把刀从树上拔下来,爱不释手地反复端详,最后郑重地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皮鞘套好,紧紧抱在怀里。他对着乔月深深一揖:“大师傅再造之恩!在下替头人谢过了!日后若有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说完,又对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唐陌拱了拱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都透着心满意足。
唐陌看着汉子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空荡荡的歪脖子树,再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胸口(虽然银子在媳妇儿那儿),感觉像做了一场大梦。
五十两……就这么的赚到了?
他刚想着准备休息几天就听见旁边传来乔月清冷的声音:
“活儿,干完了。”
唐陌一个激灵,立刻堆起最灿烂的笑容,搓着手凑过去:“对对对!媳妇儿辛苦了!劳苦功高!居功至伟!那五十两……”
乔月没理他,径首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慢悠悠地冲洗着手上的炭灰和油污。水珠顺着她纤细却布满薄茧的手指滑落。她洗得很仔细,仿佛在洗去半个月的疲惫。
唐陌的心也跟着那水珠,七上八下。
终于,乔月洗完了手,用布擦干。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唐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移向了那个柴火垛。
唐陌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祖宗!您要干嘛?!
只见乔月走到柴火垛旁,弯腰,却不是去掏那个小凹坑,而是从旁边拿起了一根……崭新的、手臂粗的硬柴。
她掂了掂柴火,又掂了掂手里那把刚放下、还没凉透的……打铁用的大锤。
然后,她抬眼,看向面如土色的唐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让唐陌魂飞魄散的弧度。
“银子,”乔月慢悠悠地说,声音在寂静下来的铺子里格外清晰,“是该‘扩容’了。”
她掂了掂大锤,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堆柴火的核心区域——唐陌的“藏宝地”上方。
“地方……也得‘拓宽’一下。”
“今晚,”她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大锤,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堆柴火的核心区域——唐陌的“藏宝地”上方,“就把这堆碍事的柴火……好好劈劈。”
“省得……太‘挤’了。”
唐陌:“!!!”
“媳妇儿,这柴火留着还有用呢,劈了多可惜!”他试图夺下乔月手里的大锤。乔月挑眉,嘴角带着一丝戏谑,“怎么,心疼这柴火了?还是心疼你藏在里面的银子?”
唐陌被说中心事,脸涨得通红,嗫嚅着:“哪有,我就是觉得劈柴火多累啊,您歇着,我来劈。”说着,他接过乔月手里的大锤,可刚一接过,就犹豫起来,眼神时不时瞟向柴火堆里藏银子的地方。
乔月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行啊,你劈,我倒要看看你能劈出个什么花样来。”唐陌苦着脸,举起大锤,却迟迟不敢落下,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既保住银子,又不让乔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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