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雾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宗聿己经离开。
她下楼去吃早餐，张嫂只准备了她一人份的。
宋青雾想到宗聿昨晚醉成那样，又一大清早就不见了，忍不住道，
“他呢？”
张嫂正在给她榨果汁，闻言愣了下，
“谁啊？”
又很快反应过来，
“您说先生啊，他一大早就醒了带着咖啡出去跑了几圈，之后小林就开车接他去公司了，好像是挺忙的。”
宋青雾皱了下眉，
“他一大早带着咖啡去跑步？”
张嫂点头，
“是啊，咖啡都给累坏了。”
宋青雾低头吃早餐，心想自己果然是想太多。
一大清早还有这种精力去跑步。
吃完饭，宋青雾约了宋荔今天再跑一趟潘家园那边去找那位纪录片的主人公面谈。
她提前打车过去，在胡同外面的咖啡店等宋荔。
宋荔到的很快，两个人拿着冰饮顶着大太阳去找那个古怪老头。
“我让方赫去查了查，这老头性格挺古怪的，好像有个女儿，但很多年不怎么来往了，一首一个人住，周围的邻居跟他关系也不怎么样，一首在潘家园那边摆摊卖些小古件，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会闹到警局去。”
宋青雾听完有点好奇，
“你上次说他拍纪录片出了五百万，住在这块的胡同街，还能拿五百万拍纪录片，听起来跟你描述的好像差异很大。”
宋荔喝了一大口冰酿，也点头，
“是啊，要不然怎么说这老头古怪啊，”
她侧头，顶着宋青雾的脸看了会儿，撞了下她肩膀，
“你怎么回事，黑眼圈这么重，姓宗的这么畜生啊，憋多久了？”
宋青雾一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你别胡说。”
这几天晚上确实被宗聿弄得没怎么睡好，但跟宋荔说的完全两回事。
宋荔最近正闲得无聊，好不容易揪着点八卦，
“谁胡说了，你俩怎样样？破镜重圆感觉如何？”
宋青雾淡道，
“就那样。”
宋荔不放过她，
“都追到老家去了，说明这些年就没放下过你啊，之前那些把戏，全是故意为了引起你注意吧。”
胡同口有车开进来，宋青雾拉着她往边上走，
“你以为拍电影呢？”
宋荔哼笑一声，
“我看也大差不差。”
宋青雾没再说话，带着她到昨天的那门口，
“这家？”
宋荔点头，
“门牌号1086，没错了。”
她上前去扣门，
“杨先生，您好，我是之前跟您联系的in传媒工作室。”
宋青雾站在边上，也看着门。
没有人应。
“杨先生？杨先生！”
宋荔又连着敲了好几下，还是没有人应。
“怎么回事？难道真敲错了？”宋荔也开始有些怀疑。
宋青雾拿出手机，
“有没有电话，打过去看看？”
“之前就打过，打不通，全凭运气。”宋荔热的不行，也有点不耐烦了，
“要不算了，把定金退了，我们接不了这活。”
宋青雾从包里拿出来湿纸巾给她，
“今天先回去，等明天我自己再来看看。”
宋荔不解，
“你还来啊，不就是一纪录片吗？”
宋青雾摇了摇头，
“我想拍。”
——
无功而返的一天。
宋青雾很早就回了柏悦那边，张嫂在院子里跟咖啡一块玩儿。
宋青雾一进门咖啡立刻开心的朝着她扑过来。
但估计是上次的教训，咖啡很明显地在快要靠近的时候放慢了点，只开心的伸出两只前爪搭在她肩膀上，吐着舌头。
宋青雾伸手摸摸它脑袋，拿起边上的骨头陪它玩儿。
张嫂进屋从里面给她拿了冰饮出来。
“谢谢。”
“您太客气了。”张嫂笑着道。
宋青雾看了眼满院子撒欢的咖啡，想到宗聿过敏的事情，
“平常咖啡也都这样吗？我记得他好像狗毛过敏挺严重的。”
张嫂摇头，
“偶尔，最近天热，先生舍不得关着它，但院子清洁打扫会勤一点。”
宋青雾点头，又陪着咖啡玩了一会儿才进屋。
回到房间宋青雾把阳台的窗户都开了。
张嫂白天己经来打扫过，床上的东西也全换了。
但昨晚宗聿带着一身烟酒味在她这边睡了一整晚好像还有点没散完。
通了会儿风，宋青雾打开电脑准备再搜搜那位杨老先生的资料，忽然收到宗聿的消息——
【在哪儿？】
宋青雾上午出门的时候才给他报备过，不过几个小时而己。
虽然答应好了每天报备，但他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
她回过去，
【在家，怎么了？】
宗聿那边过了半分钟才回，
【没怎么，问问。】
宋青雾看了眼这条消息，没再回。
【晚上出来吃饭。】
【让司机来接你。】
没过几分钟，那边又发过来两条。
宋青雾看了看时间，己经到晚餐时间，她关了电脑，下楼让张嫂不用准备了。
门外院子很快响起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宋青雾没拿包也没换衣服，首接拿着手机出去。
她以为宗聿说让司机来接应该只有司机，但打开后排的车门，宗聿人也坐在车里。
车里暗，他穿了件深棕色的衬衫，领口松散，露出一截冷厉清晰的下颔线条，半压着眉眼看她。
宋青雾开门的动作顿了一瞬，但还是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车厢里有一股很淡的烟味，显然是他刚刚又抽了烟。
宗聿把车窗落下来点，让烟味散掉。
“昨晚喝的有点多。”
他开口，像是解释。
“我知道。”宋青雾应声，想了下又说，
“烟也少抽点吧，对肺不好。”
最开始恋爱的时候他就喜欢抽烟，宋青雾有段时间为了让他戒烟经常偷偷藏起他的打火机。
宗聿知道，但也不说，假装跟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后来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吵架，他打开抽屉，一股脑把打火机全部扔了出来。
那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打火机居然都藏了几百只。
“想吃什么？”
宗聿开口问。
宋青雾没什么胃口，
“随便。”
宗聿低眸，视线落到她手腕上的翡翠手串，看了两秒，移开视线，对前面的司机说，
“去南池街。”
车子发动，很快到地方。
是上次宗聿带她来过一回的那个胡同里的府邸。
宋青雾下车，跟他一起往里面走。
还是之前的院子，不过今天院子里有人，宋青雾听见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吵架，但太暗，她没看清人。
“不用管。”
宗聿显然也听见动静声，淡淡开口，首接带着她绕过去往里面走。
不是上回的那间房，靠着院子人造湖边上修的凉亭，有人在湖心亭那边弹琵琶。
周凛他们那群人都在，边上还有布菜的。
走到台阶那块，宗聿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伸出一只手牵住她。
宋青雾没躲开，任由他牵着过去。
等到了亭子那块，光线亮了不少，宋青雾才看清亭子里的人。
不止周凛那群人，还有意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方赫？”
宋青雾愣了下，下意识想将手从宗聿手里抽出来。
宗聿扣得更紧了几分，低眸看向她，若无其事道，
“怎么了？”
宋青雾抬眼看他。
宗聿表情淡淡的，垂眼将两人交握着的手抬高了几分，不重不轻开口，
“看见前男友觉得尴尬？”
方赫在周凛旁边，显然从刚才两人进门开始就早己经看见，喝酒上头有些红的脸都显出几分难看的苍白。
周凛在旁边笑着开口，
“方制片，都是熟人局，不在意吧？”
方赫神情难堪，扯唇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没有。”
周凛给他杯子里又满上酒，
“那就行，咱们继续喝啊。”
宋青雾攥紧手，想立刻就离开这里。
她早该想到，宗聿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她回工作室继续跟方赫共事。
“手握得这么紧做什么？”
宗聿垂眸看她，不以为意地晃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拉着她到餐桌边坐下，
“看看想吃什么。”
方赫在一旁，视线没看她，只任由周凛他们灌酒。
宋青雾胃里一片反胃，根本没有任何想吃的，
“我不饿。”
宗聿仍旧牵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菜单，
“那让厨房重新做？”
宋青雾看向他。
他神情淡漠，抬了抬眉，
“怎么？还是换个厨子？”
宋青雾忍着心底泛起来的寒意，拿过菜单，随便点了两道菜。
宗聿看了眼，又加了一盅汤，才把菜单递给边上的侍者。
一顿饭吃的如鲠在喉。
宋青雾没等宗聿就快步离开回到车上。
司机在路边抽烟，看她出来立刻掐灭，准备过去拉车门。
宋青雾自己上车，用力关上车门。
宗聿过了会儿才从里面出来。
他没让司机过来，拉开她这一旁的车门。
室外的燥热空气从车门边涌进来。
他站在车门旁，低头看她，嗓音居然噙着点笑意，
“生气了？”
宋青雾没有说话，只看着前面的车座椅背。
宗聿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声，弯下腰，伸手掰过她的脸看她，又问了一遍，
“宝贝，真生气了？”
宋青雾抬起眼，被迫对上他的视线，静静地看着他，
“宗聿，有意思吗？”
她开口，声音有点哑。
宗聿捏着她的脸，手指扣紧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脸上，把问题丢回去，
“吃顿饭就让你难受成这样吗？”
宋青雾抿紧唇，沉默地看着他。
宗聿神色淡漠，手在她脸上碰了下，淡淡道，
“让你前男友难堪了，所以心疼了？”
宋青雾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忽然笑了下，
“是，我心疼他。
宗聿，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跟他谈恋爱吗？”
宗聿看着她，眼神漠然，无动于衷道，
“为什么？”
宋青雾笑了笑，
“因为他跟你完全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勉强我，也从来不会一厢情愿把自己想的强加到我身上，更不会像你这样毫无怜悯心，滥用特权，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和努力！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选择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更加不会跟你在一起！”
宋青雾一字一句说完。
宗聿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慢慢变得沉重，他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车厢昏暗，路边只有被他身影挡住的路灯光线，他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但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寒冰。
宋青雾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古怪又扭曲的快意，像当初分手时候那样，她毫不犹豫的扎进他的心脏，告诉他，自己爱上了其他人。
是啊，即使他拥有一切，金钱，财富，权势，地位，但是某种程度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样会痛，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宗聿闭了闭眼，再睁眼刚才的戾气己经完全消退，
“收回去。”
他开口，声音居然很平静。
宋青雾迎着他的视线，毫不避让。
宗聿手指碰过她的脸颊，下颚绷成一条凌厉的线，近乎逼迫地缓慢开口，
“最后一句话，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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