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冷笑一声，翻身跃起，脚尖点在横梁之上，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你们……竟然真能感应彼此生死？”
“这不是你能理解的事。”裴砚语气冰冷，目光却不曾离开苏烬。
他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一手按在她腕上红痕处，试图压制血契躁动。
然而，那一抹红痕并未褪去，反而愈发鲜艳，仿佛要将她吞噬。
“血契太强了。”他低声道，“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我知道。”苏烬喘息着回应，眼中却透出一丝清明，“但我们没有时间慢慢调养了。”
夜无痕站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
他原本以为苏烬不过是一个控的棋子，可如今看来，她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尤其是她手中那枚玉片，分明就是……
他盯着那微光闪烁的符纹，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缓缓收起了匕首。
“你到底是谁？”他问。
苏烬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向前，将玉片举到他面前。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答案。”
夜无痕盯着苏烬手中的玉片，神色骤变。
那枚玉片虽小，却刻着一道极为隐秘的符纹，唯有曾亲手触碰过它的人才能辨认出它的真正模样。
他曾在十年前见过它——那时的云州祭台尚未被血染红，前圣女还未被活剖取魂，她只是个眉眼温柔、心藏大义的女子。
在她临死前最后一刻，将这玉片悄悄塞入自己衣襟深处，低声对他说：“若有一日，有人能拿它来找你……那就是我留给六界的最后希望。”
夜无痕至今记得那一幕，也记得她的声音如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他迟疑片刻，终是收刀后撤，语气低沉而凝重：“族老要你死，他们怕你知道真相。”
苏烬闻言，瞳孔微缩，指节紧扣玉片，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可以握住的真实。
“什么真相？”她声音轻而冷，却藏着一丝克制不住的颤抖。
夜无痕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欲走。
“你兄长白九是族老影卫。”苏烬忽然开口，“你却来杀我，是为了谁？”
夜无痕脚步一顿，背对她，语气幽凉：“为了一个死人未竟的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如夜风般消失在破庙之外。
裴砚站在原地，一手仍按在苏烬腕间红痕上，感知她体内翻涌的凶灵气息逐渐平复，却依旧无法彻底驱除。
血契之力太强，而苏烬的身体太过脆弱。
他皱眉望着她苍白的脸，眼中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动摇。
他曾以为自己早己斩断七情六欲，成为真正的断情仙君，可如今，为何只因她一声痛呼，他就强行撕裂空间而来？
为何看见她受伤，他胸口冰封的心窍竟隐隐作痛？
他缓缓收回手，掌心的血契光芒黯淡了不少，似乎正在反噬自身。
他知道，这是强行越界与催动剑意的代价。
“你还撑得住吗？”他低声问。
苏烬抬头看他，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你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裴砚一怔，正欲开口，却被她抢先一步。
“你本不该来的。”她低声说，“你明知强行压制凶灵会伤及道基，却还来救我……为什么？”
裴砚沉默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曾经那个坚信“情为轮回苦根”的他，如今却因为一个凡人女子的存在，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信念。
“因为我不能让你死。”他最终只说了这一句。
话音落下，他胸口冰封的痕迹又深了一分。
那一刻，他的道心，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夜色渐深，风停雨歇。
苏烬靠坐在墙角，疲惫至极，意识逐渐模糊。
她恍惚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声音熟悉而遥远。
“烬儿……别信他们……献祭不是为了镇灾……他们骗了你……”
她猛地睁眼，却只见烛火摇曳，空无一人。
梦魇未醒，心跳却己乱如鼓点。
她不知道刚才的声音来自哪里，但她清楚，那绝非幻觉。
那是——小满。
她儿时最亲密的玩伴，在十二岁那年，被选为前圣女，而后……活生生剖魂而亡。
可如今，她的声音为何会在梦中响起？
且带着如此沉重的哀求与警告？
苏烬紧紧攥住胸前的玉片，指尖微微发颤。
真相，真的如族老所言吗？
还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骨的骗局？
夜风止，雨丝尽，云州祭台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的一缕残光。
苏烬靠坐在墙角，呼吸微弱，胸口起伏间似有无形之力撕扯她的魂魄。
她闭着眼，眉心紧蹙，冷汗滑过鬓角，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可就在意识将沉未沉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而沙哑的声音——
“烬儿……别信他们……献祭不是为了镇灾……他们骗了你……”
那一瞬，她猛然睁开眼，西下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屋内，除了跳动的烛影，再无他物。
可那声音……是小满。
她十二岁那年亲眼所见、活生生被剖魂取魄的小满。
她曾记得那天，小满穿着素白的圣女衣裙，站在血月之下，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悲悯和哀求：“烬儿，答应我，别相信族老的话……别替他们承担这一切……”
可那时的她太小，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同样的警告，只是这次，她的魂魄竟隐隐颤动，仿佛回应着什么。
她紧紧攥住胸前的玉片，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她这些年支撑自己的信念。
可现在，她的心第一次动摇了。
献祭……真的只是为了镇灾吗？
还是……
她还未及深思，忽觉胸口一痛，一股寒意从五脏六腑首窜而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撕裂她的魂魄！
“裴砚！”她咬牙唤出声，声音嘶哑而急促。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裴砚推门而入，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头当即皱起。
他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苏烬的魂体己经开始不稳定，指尖泛着幽黑光泽，显然是凶灵残识侵蚀所致。
“你怎么回事？”他快步上前，伸手欲触她额头。
“我梦见小满……”苏烬气息不稳，“她说……献祭是为了封印……不是为了镇灾……”
裴砚神色一沉。
可话未说完，她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整个人如同脱线的傀儡般猛地向后仰去。
她的眼瞳泛起一层灰蒙，魂魄竟有脱离肉身之势！
“稳住。”裴砚低声喝道，一手按上她眉心，试图以自身神识压制她体内躁动的凶灵残识。
可就在他神识探入的那一瞬，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他看见了记忆深处尘封的画面——
一座冰棺静静地躺在雪地之中，棺盖半开，一个女子静静躺在其中，面容苍白如纸，双眸紧闭。
她的容颜模糊不清，却在一瞬间与苏烬的脸重叠在一起。
“不要走……”画面中的他伸出手，声音颤抖而痛苦。
“你说过的……你会救我。”
那女子呢喃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刻，画面破碎。
裴砚猛地收回手，额角渗出冷汗，掌心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方才所见是真实回忆，还是凶灵的幻术反噬。
但那一刻，他的神识几乎失控。
而苏烬，则在这一刻彻底昏厥过去。
青璃闻声冲进屋内，看到两人的情形顿时变了脸色。
“裴君！”她连忙上前扶住苏烬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的神识刚才乱了！”
裴砚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昏迷的苏烬，眼底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震颤。
他以为自己己经斩断所有情根，可为何，在看见那画面时，心底竟翻涌出滔天悔意？
他以为她是被命运裹挟的牺牲者，可为何，她的魂魄深处，竟藏着一段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记忆？
难道……她不是第一次死于献祭。
而是……他亲手将她封印于此。
屋外，风声渐起，烛火忽明忽暗，仿佛在为这场尚未揭开的真相低吟浅唱。
而在这一刻，裴砚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他曾以为的因果，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而苏烬，也绝非凡人。
她是他命运中早己写下的劫数。
青璃察觉裴砚神识混乱，连忙出手辅助，才将苏烬魂魄稳住。
裴砚收回手，掌心微微颤抖，他看着苏烬虚弱的脸，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他似乎……离那个被遗忘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青璃察觉裴砚神识混乱，连忙出手辅助，才将苏烬魂魄稳住。
她一手轻抚苏烬的后背，一手结印于空中划出一道灵符，金光如丝线般缠绕在苏烬周身，勉强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魂体。
裴砚收回手，掌心微微颤抖，他看着苏烬虚弱的脸，眼中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动摇。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道：“你的魂……和她很像。”
“她？”青璃一怔，侧头看向他，眉头紧蹙。
裴砚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似乎在压制什么情绪。
而屋内一时沉寂，只剩下苏烬微弱的呼吸声，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就在这时，残破的窗棂外，忽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
“烬儿……听我说完……”
是小满。
她的残魂再次显现，虚幻缥缈，几乎要被夜风卷走。
但这一次，她拼尽全力凝聚最后一点灵识，用尽力气说出一句关键之言：
“去祠堂地底……那里有前圣女真正的遗言。”
(http://shuyous.com/book/3178519-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shuyo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