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黯淡的金光踉跄着冲出赤焰岭主峰的山口,滚落在山脚下一片相对隐蔽的乱石堆中。
金光散去,露出黄三爷的身影。它此刻狼狈不堪,金灿灿的皮毛失去了大半光泽,沾染着暗绿的毒液、凝固的冰霜和焦黑的痕迹,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淌着金色的血液。它气息萎靡,显然伤势极重。
被它护在怀中的启明更是凄惨。右腿脚踝处明显变形,血肉模糊,被冰火尸毒侵蚀的伤口呈现出诡异的蓝红交织之色,还在不断蔓延。他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只有左手还死死攥着那三块温润的赤火石,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红光,勉强护住他的心脉不被冰火毒邪彻底吞噬。
“咳咳…小子…醒醒…”黄三爷咳出两口金血,虚弱地呼唤着。
启明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视野模糊不清,只看到一片刺目的血红——那是天边的残阳。
“…石…头…”他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拿到了…拿到了…”黄三爷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浓重的疲惫取代。“此地不宜久留…那老毒物…绝不会善罢甘休…”它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破空声!一道清冷的白色身影和一道焦急的灰色身影急速掠来。
“启明!黄三爷!”白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一眼就看到启明那惨烈的伤势,小脸瞬间煞白。尽管她自己眉心邪纹隐现,气息不稳,但行动尚可。
灰袍老者——药仙谷的孙长老紧随其后,看到启明和黄三爷的状态,面色凝重无比:“好霸道的冰火尸毒!还有更阴邪的尸气怨念入体!”他迅速蹲下,手指搭上启明腕脉,又查看了黄三爷的伤势,眉头紧锁。
“孙…孙长老…赤火石…拿到了…”启明断断续续地说着,艰难地将左手摊开。
看着那三块在夕阳下闪烁着纯净地火之力的赤火石,孙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精纯的地心火煞!虽非火莲实,但蕴含的火元之力极为精纯澎湃,足以代替‘地心火莲实’作为‘九阳续命丹’的主药之一!好!好!有此物,加上之前的‘阴灵芝’,林先生有救了!”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几个玉瓶,倒出数枚清香扑鼻的丹药:“快!白丫头,喂启明服下‘清心玉露丹’和‘回春续骨膏’!黄道友,这是‘万灵解毒散’和‘九转妖元丹’,速速服下,压制伤势毒患!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此地!那邪修随时可能追来!”
白月含着泪,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喂入启明口中,又将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涂抹在他恐怖的伤口上。丹药和药膏入体,启明感觉一股温和的暖流和清凉之意散开,暂时压制住了体内肆虐的毒性和剧痛,精神稍振。
黄三爷也不废话,吞下丹药,闭目调息片刻,黯淡的金光略微恢复了一丝。
“走!”孙长老背起重伤的启明,白月搀扶着黄三爷,西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夕阳的余晖和山林的掩护,如同惊弓之鸟,朝着远离赤焰岭的方向,急速遁去。
身后,赤焰岭主峰方向,隐隐传来愤怒的咆哮和剧烈的能量波动,显然是赤练护法在无能狂怒。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映照着这惨烈一战后的逃亡之路。赤火石虽己到手,但付出的代价,沉重得让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前往药仙谷的路,还很漫长。
接下来的路途,是真正的煎熬。
启明伤势最重,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全靠孙长老以灵力护住心脉,压制体内肆虐的冰火尸毒和邪念。黄三爷内伤不轻,妖力损耗巨大,只能勉强维持人形,趴在白月肩头蔫蔫的。白月自身要压制眉心的邪纹反噬,还要照顾两个重伤号,消耗极大,脸色比在赤焰岭时更加苍白。
孙长老成了唯一的支柱。这位药仙谷的长老,修为虽不算顶尖,但医术精湛,经验丰富。他巧妙地利用沿途采集的草药,结合身上携带的丹药,不断为三人调理伤势,压制毒性邪气。同时,他还要时刻警惕可能的追兵,选择最隐蔽的路径。
他们昼伏夜出,避开城镇大路,专走荒山野岭。风餐露宿是常态,有时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眼线,甚至要藏身于野兽洞穴或古墓之中。食物短缺,只能靠孙长老辨识些可食用的野果根茎,偶尔打到些小兽。
一次,在穿越一片被称为“鬼见愁”的险峻峡谷时,遭遇了一群被血腥味吸引来的山魈。这些力大无穷、性情凶暴的妖兽,在平时对启明等人构不成威胁,但此刻却是巨大的麻烦。孙长老拼着损耗本源,布下一个简易的迷踪阵,白月强撑着释放出微弱的月华幻术干扰,黄三爷则用仅存的妖力发出震慑性的嘶吼,才险之又险地将兽群引开。
还有一次,在一条湍急的河流边,白月眉心的邪纹突然剧烈发作,剧痛让她几乎失控,泄露出的邪异气息引来了河中潜伏的水妖。启明在昏迷中似乎有所感应,手腕上沉寂的金色符文骤然亮起微光,一股微弱但精纯的时间波动扩散开来,竟让那凶猛扑来的水妖动作瞬间迟滞了半息!孙长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道凌厉的剑气将其斩杀。
这一路的艰辛与凶险,让众人身心俱疲,但也让彼此间的信任与羁绊更加深厚。白月看着昏迷中仍下意识护着赤火石的启明,眼中除了担忧,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黄三爷虽然依旧毒舌,但对启明的态度,己从最初的利用和审视,变成了真正的认可与回护。
历经近一个月的艰难跋涉,跨越千里,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燕京西郊,云雾缭绕的栖霞山脚下。
“到了…前面就是药仙谷的山门了。”孙长老指着前方一片被五彩瘴气笼罩的山谷入口,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沙哑。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显然这一路损耗极大。
谷口立着一块古朴的青石碑,上书“药仙福地,擅入者殒”八个篆字,透着一股森然之气。石碑旁,两个身着青色道袍、气息沉稳的药童早己等候多时。
“孙师叔!”药童见到孙长老,连忙恭敬行礼,目光扫过他身后气息奄奄的启明、妖气黯淡的黄鼠狼和眉心隐现邪纹的白月,眼中都露出惊色。
“速速禀报谷主,有重伤垂危之客,需‘九阳续命丹’主药己齐!另…有九尾天狐血脉遭邪气侵染,急需救治!”孙长老语速飞快。
一名药童立刻转身,捏碎一枚玉符,化作流光没入瘴气之中。另一名药童则上前,与孙长老一同小心翼翼地抬起启明担架。
穿过那看似凶险的五彩瘴气,实则是精妙的幻阵与毒瘴结合,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山谷之内,灵气氤氲如雾,奇花异草遍地,药香扑鼻。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掩映在苍翠古木之间,仙鹤灵鹿悠然漫步,一派祥和宁静的仙家气象。
药仙谷!终于到了!
很快,数道强大的气息从谷内深处掠来。为首一人,身着素雅葛袍,鹤发童颜,双目开合间精光内蕴,气息渊深似海,正是药仙谷谷主——丹辰子!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担架上的启明、黄三爷和白月,尤其在白月眉心的邪纹和启明手腕那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讶异。
“孙师弟辛苦!速将伤者抬入‘百草阁’!取‘九阳续命丹’辅药,准备开炉!”丹辰子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这位狐仙道友…此邪气歹毒异常,牵涉本源,需从长计议。请随老夫移步‘净心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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