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黄昏,夕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疲惫不堪的两人终于走出了那片噩梦般的幽深溪谷。眼前豁然开朗!
溪流在此汇入了一条宽阔数倍、水流平缓的大河。河对岸,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而是一片相对平缓、起伏的丘陵地带。远方,甚至能看到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
终于走出来了!
两人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沿着河岸寻找一处水流平缓的浅滩,准备涉水过河。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如同玻璃破碎又像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伴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娇叱,从不远处的河岸密林中传来!
“该死的!这破地图!什么破指南针!又失灵了!这鬼地方的能量场是搅屎棍做的吗?!”
启明和白月对视一眼,立刻警觉地伏低身体,隐入河岸的芦苇丛中。
只见密林边缘,一个身影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布料考究的深紫色魔法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金色星月符文,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微光。头上歪戴着一顶尖尖的、同样缀着星辰装饰的紫色魔法帽,帽檐下露出一张白皙精致、带着明显恼火神色的年轻脸庞。她有着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双湛蓝如大海的眼眸此刻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手里一个不断乱转的、镶嵌着水晶的罗盘。脚上蹬着一双镶嵌着细小蓝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附魔长靴。而她手中紧握的那根法杖更是引人注目——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的白色木材制成,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变换着七彩光晕的硕大宝石,杖身缠绕着细密的秘银纹路,散发出强大而内敛的魔力波动!
她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用靴子踢着地上的石子:“芬格尔那帮老古板!非要一起行动!烦死了!探险当然要一个人才有意思!这下好了…又迷路了!这破林子怎么比无尽迷宫还绕!”
她走到河边,看着宽阔的河面,叉着腰,一脸苦恼:“河…又是河…往哪边走才是东边啊?太阳都要下山了…”她下意识地挥舞着手中那根一看就极其不凡的法杖,杖顶的七彩宝石光芒流转,似乎在尝试定位,但光芒闪烁不定,显然受到了某种干扰。
启明和白月从芦苇丛中站起身。他们的出现吓了那魔法少女一跳。
“谁?!”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中法杖瞬间指向两人,杖顶宝石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魔法能量开始凝聚!湛蓝的眼眸锐利地扫过启明染血的衣衫、简陋固定的右臂,以及白月眉心的暗红邪纹,充满了戒备。
“我们没有恶意。”启明立刻开口,声音沙哑但清晰,“我们也是赶路的,刚刚从下游的峡谷里逃出来。听到动静才过来看看。”
白月也微微点头,收敛了自身妖力,示意无害。
魔法少女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手中的法杖光芒并未减弱,但凝聚的能量似乎停滞了。她注意到启明和白月虽然狼狈,但眼神清正,不似奸邪。尤其白月那清冷绝美的容颜和眉心的奇异纹路,让她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们…也是超凡者?”她试探着问,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去哪儿?”
“东海,龙宫。”启明言简意赅。
“龙宫?!”魔法少女湛蓝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宝藏,“你们也是去参加那个什么归墟海眼大会的?”
“是。”白月点头。
“太好了!”魔法少女脸上瞬间多云转晴,戒备之色一扫而空,法杖光芒也收敛起来。她几步蹦到两人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大咧咧地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赛尼格斯·肯特!芬格尔魔法学院五年级生!你们呢?”
“启明。”
“白月。”
“启明?白月?好名字!”赛尼格斯笑容明媚,毫无心机,“相逢就是缘分!我也要去龙宫!一起走怎么样?这鬼地方我转悠一天了,差点困死在这里!你们认路吗?”她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两人。
启明和白月都有些愕然。这魔法少女的性情转变也太快了,刚才还如临大敌,转眼就热情得像多年老友。不过她身上那强大的魔法装备和毫不掩饰的三品魔法师气息做不得假,看起来也的确是个迷路的倒霉蛋。
“我们…大概知道方向,沿着这条河往东,应该能走出这片区域。”启明指了指宽阔的河面。
“太好了!终于遇到救星了!”赛尼格斯欢呼一声,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启明的肩膀同时也小心的避开伤处,又好奇地凑近白月看了看她的眉心,“哇,你这纹身好酷!自带特效吗?什么来头?”
白月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赛尼格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抱歉抱歉!我这人好奇心重!走吧走吧!天快黑了,赶紧找地方过河!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率先朝着下游水流平缓的浅滩走去,紫色魔法袍在夕阳下划出活泼的轨迹。
启明和白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一丝安心。在这荒郊野外,多一个强大的同伴,虽然是路痴,总归是件好事。三人稍作休整,便互相扶持着,小心翼翼地涉过冰凉的河水,踏上了对岸的丘陵地带。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漫天瑰丽的晚霞。三人爬上一个小山丘,眼前的情景却让刚刚轻松一些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丘陵之下,本应是一片宁静的田园风光。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与废墟!
几处显然是村落聚集的地方,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斜插在瓦砾堆中,残破的土墙上布满了刀砍斧劈和烈火焚烧的痕迹。田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成熟的庄稼或被焚毁,或被抢掠一空,只剩下枯黄的秸秆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死寂的绝望。一些废墟旁,散落着零星的生活用品:一个被踩扁的竹篮,半只裂开的陶碗,甚至还有一件小小的、洗得发白的婴儿襁褓,孤零零地挂在半截断墙上,在晚风中无力地飘荡。
没有炊烟,没有人声,甚至连狗吠鸡鸣都没有。只有几只漆黑的乌鸦落在焦黑的树枝上,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为这片死寂的残骸增添了几分凄厉。
“这…这是…”赛尼格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她出身魔法世家,又在象牙塔般的芬格尔学院成长,何曾见过如此赤裸裸的战争疮痍?
启明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这片废墟。他看到了土墙上残留的、并非寻常刀兵的深刻爪痕;看到了某些废墟边缘散落的、带着明显非人特征的破碎甲片;更感受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血教!
白月沉默不语,只是眉心那暗红的邪纹似乎受到空气中残留的负面情绪和血腥气的刺激,微微亮了一下。她轻轻握紧了拳头。
“战争…还有那些邪魔外道…”启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眼前的景象,比在药仙谷听闻的更加首观,更加残酷地撕开了这乱世的狰狞一角。
晚霞如血,映照着下方无声的废墟。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和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三人站在山丘上,望着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前往龙宫的路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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