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命运的齿轮

命运的齿轮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林琛的手腕还残留着莫雨指尖的冰冷。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女人，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方才，他不过是轻描淡写地提了句末世前的遭遇，却没想到会让莫雨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林琛闭上眼，试图从记忆的深渊里打捞起那段尘封的往事。记忆就像被搅浑的湖水，浑浊不清。“具体…记不清了。应该是…末世爆发前几个月？某个…特别忙的夜班后半夜。我在清理服务器机柜后面的灰尘，好像…好像手碰到了哪里，突然就麻了一下，眼前一黑…大概就一瞬间的事。之后…就是觉得很累，非常累，好像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精神恍惚了好几天…再后来，就习惯了那种疲惫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就像散落在黑暗中的玻璃渣，每回忆一次，都扎得人心疼。

莫雨猛地松开他的手腕，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她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划动着，仿佛在演算着什么高深的数学公式。“电击…神经刺激…潜伏期…行为模式改变…”她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扎进林琛的心里。

林琛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雨没有回答，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从诊所冷藏库带出来的血清空瓶。瓶子上，“普罗米修斯计划-α”的标签己经有些褪色，却依然清晰可见。接着，她又掏出一个边缘磨损严重的小笔记本和一支几乎没水的圆珠笔。昏暗的光线从广告箱的缝隙中透进来，忽明忽暗，像极了他们此刻渺茫的希望。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莫雨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飞快地画着，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把你看到的，碎片里那些乱码，尽可能回忆出来！形状，排列，任何细节！”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仿佛眼前的事情关乎着全人类的生死存亡。

林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在王德发手机屏幕上看到的那些诡异字符。它们扭曲、混乱，完全不符合任何他己知的文字或编程语言，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密码。“有…像扭曲的眼睛符号…一个…一个中间断裂的‘∞’…还有…很多尖锐的三角堆叠…像…像某种昆虫的复眼…对了，还有…一个像是被斜着切开的‘Ω’符号…周围有很多小点…”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言的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描述那些符号的诡异与恐怖。

莫雨的手在纸上飞速移动，笔尖用力地划过粗糙的纸页，留下深深的划痕。她根据林琛的描述，勾勒出一个个抽象而又令人不安的图形符号。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一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只剩下冷风穿过废墟缝隙发出的呜咽声，像是在为这个世界哭泣。广告箱内的光线越来越暗，黑暗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吞噬着他们。

终于，莫雨停下了笔。她拿起那张画满诡异符号的纸，手指在几个特定的图形上反复、比划，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尝试着不同的组合方式。林琛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他能感觉到莫雨身上散发着一种近乎燃烧的智力光芒，那光芒炽热而耀眼，却也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突然，莫雨的手指停在了一个由扭曲眼睛、断裂的∞和一堆三角组成的复杂符号上。她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找到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那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发现惊人真相时的震撼。她用笔尖在那个组合符号的旁边，极其艰难地描摹出一个新的、更为简洁的标识。

那是一个由三道相互缠绕、如同活物般扭曲的螺旋线构成的符号。螺旋线的末端尖锐，带着一种冰冷而邪恶的优雅，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狞笑。在这个符号的右下角，莫雨用尽笔尖最后的墨水，清晰地标注了三个字母和一个数字：P-BOX。而在字母下方，是那个如同诅咒般烙印在林琛脑海深处的编号：FE-1024。

“P-BOX…”林琛喃喃念出这个代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普罗米修斯之盒（Prometheus-Box）！潘多拉魔盒！那个带来一切灾厄的盒子！这个符号…这个代表毁灭源头的标识，竟然在末世爆发前，就隐藏在便利店那台破旧的服务器里！而那个编号…FE-1024…像商品的标签，像囚犯的烙印，冰冷地打在他身上！

“它…它早就选中我了？”林琛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宿命般的绝望。便利店的夜班，那看似偶然的电击，之后如影随形的疲惫…原来都是被安排好的？他以为的穿越，不过是被早己标记的猎物，终于被投入了屠宰场？

莫雨看着纸上那个邪恶的螺旋符号和刺眼的“FE-1024”，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拂过那个编号，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Final Executor…最终执行者…”她低声说出这个可能的含义，每一个音节都重若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1024…你是第1024个…还是…唯一的一个‘1024’？”她的目光转向林琛，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洞悉真相的冰冷，有对实验品的怜悯，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恐惧。

广告箱内陷入了死寂，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止。那个冰冷的符号和编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悬挂在两人头顶。林琛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解剖台上，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不过是实验记录本上预设好的数据。未来，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他不敢想，也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