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灯的光柱像道冰冷的审判之眼，死死钉在废弃轮胎堆后，将林琛和莫雨的影子拉得老长。铁堡高墙上，那支黑洞洞的枪口泛着致命的冷光，仿佛随时会吐出火舌。雷烈带着他那群浑身血腥的卫兵，像嗅到猎物的鬣狗，一步步围拢过来，每一步都踩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压得人喘不过气。
绝境！前有豺狼，后是荒原！林琛的身体早被疲惫和伤痛抽干了力气，僵硬得像块生锈的铁板。莫雨趴在他背上，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反抗？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不过是鸡蛋碰石头。逃跑？莫雨的脚伤和两人耗尽的体力，连子弹都跑不过，更别说后面的追兵。
冷汗顺着林琛的鬓角滑进衣领，冰凉刺骨。他看着雷烈越走越近，那张糊着血污的刀疤脸像块浸了血的顽石，只有冷酷的审视，仿佛在掂量两只羔羊的肥瘦。卫兵手里的武器在灯光下闪着寒芒，映得他们的影子张牙舞爪。
怎么办？！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瞬间，林琛背上的莫雨突然动了！
她不知从哪儿攒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脱林琛的搀扶，身体晃了晃，却用没受伤的右脚死死撑住地面！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里，她高高举起了右手——掌心紧攥着那支从化工厂泥潭里捞出来的真空采血管，管中5毫升暗红血液，在探照灯下泛着妖异的光，像凝固的血琥珀。
“带我们见雷首领！”莫雨的声音嘶哑得像磨过砂纸，却带着穿透死寂的力量，冷静得让人胆寒。她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目光越过围上来的卫兵，首首撞上雷烈铁塔般的身影，“我能造抗毒血清！对付毒雾和怪物毒液的血清！”
话音在焦土上炸开，像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围上来的卫兵脚步猛地顿住，凶狠的脸上爬满惊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盯住莫雨手里的试管。抗毒血清？在这毒瘴弥漫、怪物横行的末世，这简首是能换命的神药！
连雷烈那刀疤纵横的脸上，也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他鹰隼般的眼睛骤然眯起，像要把莫雨看穿，目光在她和试管间来回扫，审视、怀疑，还有一丝饿狼见了鲜肉的贪婪，在眼底翻涌。
“哦？”雷烈的声音像砂纸蹭过铁锈，裹着刺骨的寒意，“小丫头口气不小。抗毒血清？就凭你？还有这几滴血？”他的目光像把冷刀，刮过莫雨肿得发黑的脚踝、灰败的脸，又落到旁边摇摇欲坠的林琛身上，嘴角扯开个残酷的弧度，“俩刚从化工厂死人坑里爬出来的废物…凭什么让老子信？”
无形的压力像座山，狠狠砸在莫雨肩上。她身体剧晃，脚踝的剧痛让眼前发黑，可举着试管的手却稳如磐石，指节泛白。
“就凭我还站着！”莫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死的凄厉和决绝！她猛地指向自己狰狞的脚踝，“看清楚！‘手藤妖’的神经毒！化工厂里至少三种混合毒素！我还活着！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这就是证明！”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焦土上回荡，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
“没我脑子里的配方和工艺，”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扫过雷烈和他那群豺狼卫兵，“你们抢了这管血，它也只是瓶废物！或者…”她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指着自己的溃烂处，“变成下一个我，在痛苦里烂成脓水！”
死寂再次笼罩。只有探照灯的嗡鸣和风吹过辐射尘的呜咽。
“带我去实验室！”莫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强撑的自信，“给我工具和材料！三天！”她伸出三根苍白的手指，在灯光下微颤，“三天出第一批血清！做不到…”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冷得像冰，“我和他，任你们处置。扒皮抽筋，点天灯，悉听尊便。”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随时会倒下的女孩身上。她像个在绝境里押上一切的赌徒，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
雷烈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骨头。时间一秒秒流逝，空气绷得像根弦。终于，他岩石般的脸上扯开个带血腥味的笑，露出森白的牙。
“有意思…”他的声音像闷雷滚过焦土，带着残忍的兴味。
他猛地挥手：“拿下！关进地牢！看好那女的！她要的工具材料，仓库有的都给！”他的目光像铁钩锁住莫雨，“小丫头记好你的话。三天后拿不出东西…老子就把你们活着喂给我的‘宝贝’！”
卫兵们立刻扑上来，粗暴地按住两人。莫雨手中的血瓶被夺走，粗糙的麻绳狠狠勒进她反绑的手腕。林琛被捆时没有反抗，只是死死望着莫雨。被推搡着走向缓缓打开的钢铁闸门时，莫雨艰难回头，两人目光交汇。
她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冷汗混着污泥粘在脸上，眼神因失血有些涣散。可涣散深处，林琛清楚看到一簇冰冷决绝的火焰——有孤注一掷的疯狂，有对生的渴望，还有一丝只有他懂的、看穿黑暗游戏的嘲讽。
厚重的钢铁闸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天空和自由。门内光线昏暗，铁锈味、汗臭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无数道目光投过来，冷漠、贪婪、充满恶意，像在打量货物。
林琛被推搡着踉跄前行，看着莫雨被押向另一个方向，她虚弱却挺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他被推进个满是霉味和尿臊味的狭小空间，身后铁栅栏“哐当”上锁，彻底锁死了这趟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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