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诊所的呼唤

挣扎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林琛的血管里奔涌，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灼痛。毒藤的警告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刃，在他脑海中划出冰冷的痕迹，但干渴灼烧的喉咙和胃袋里持续不断的绞痛，又似一双无形的铁钳，将他一点点推向冒险的悬崖边缘。广告牌支架的冰冷金属无情地硌着他的后背，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肋骨的刺痛，电击后的神经仍在隐隐灼痛，这些都在残酷地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正在逼近。继续等下去，无疑是慢性死亡。

他死死盯着远处黑暗中那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明灭的绿光。夜光藤蔓的孢子囊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这不仅是系统警告的危险标识，更是他此刻视野内唯一可能指向水源的标记。想象着毒藤环绕、蚀骨孢子弥漫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万一”这个词，却像一颗种子，在他绝望的心田疯狂生长。万一在毒藤根部，在那些巨大的叶片背面，在清晨最冷的那一刻，凝结着未被污染的、纯净的露珠呢？

这个“万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颤抖着双手，扶着冰冷的金属支架，一点点撑起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每一个关节都僵硬如铁，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全身的筋骨都要被扯断。他小心翼翼地从三角空间探出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下方秃鹫的位置——它们似乎己经吃饱，正蹲在尸体旁，用锋利的喙梳理着肮脏的羽毛，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能从正下方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广告牌支架复杂的结构，寻找另一条相对隐蔽的下降路径。一根锈蚀的钢缆斜斜地垂向侧下方，连接着一栋稍矮建筑的残破屋顶。就是那里！他深吸一口气，像一只重伤的壁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仅存的技巧，手脚并用地沿着钢缆向下攀爬。金属碎屑和铁锈簌簌掉落，每一粒都像细小的刀刃，划过他的皮肤。有好几次，脚下一滑，整个人悬在半空，全靠手臂死死抓住冰冷的钢缆才没有摔下去。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在夜风的吹拂下，寒意刺骨。短短七八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却仿佛跨越了一生的长度。当他终于狼狈地滚落在布满碎瓦砾的屋顶时，整个人彻底在地，像一滩烂泥。

他趴在冰冷的混凝土屋顶边缘，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他稍稍探出头，望向那片绿光所在的街心花园方向。从这里看去，距离似乎近了一些，但中间隔着大片倒塌的建筑废墟和纵横交错的断裂钢筋，如同一片危机西伏的迷宫。必须规划路线。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的废墟，寻找相对安全的通道。倒塌的墙体、翻倒的公交车残骸、巨大的混凝土块…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掩体。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移动，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计算着每一步的落脚点和可能的风险。

突然，他的视线凝固了！在距离他藏身屋顶大约一百多米外，一片相对空旷的十字路口废墟边缘，一栋低矮的建筑奇迹般地保留了大半结构。虽然外墙布满裂痕，窗户破碎，但屋顶上那个巨大的、褪色的红十字标识，在昏暗的天光下依然清晰可辨！诊所！那是一家诊所！林琛的心脏猛地一跳！诊所意味着什么？药品！急救包！更重要的——可能有未被污染的蒸馏水！或者…葡萄糖注射液！任何能补充能量、缓解脱水的东西！比起那虚无缥缈、剧毒环绕的夜光藤露水，眼前的诊所简首是沙漠中的绿洲！希望如同炽热的火焰，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疼痛！

他几乎要立刻动身！但长期底层生存磨砺出的谨慎让他硬生生压住了冲动。他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着诊所周围的环境。门口似乎散落着一些杂物，看不清细节。二楼的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眼睛。一切都显得过于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就在他犹豫是否立刻行动时——“救…救命…有人吗…救救我…”一个微弱、颤抖、带着浓重哭腔的女性呼救声，断断续续地从诊所破碎的窗户里飘了出来！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揪心！

有人！诊所里有活着的幸存者！而且是个女人！她受伤了？被困住了？林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比起虚无缥缈的露水和剧毒的藤蔓，一个活着的同类，一个急需救助的呼救声，对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精神是巨大的冲击！便利店任务带来的道德重压，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和救赎的出口！他猛地撑起身体，肋骨的剧痛也顾不上了，目光死死锁定那栋十字路口的诊所。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下楼的路径时——“咔…咔嚓！”一声极其清晰、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巨力生生折断的脆响，猛地从诊所内部传来！紧接着，那微弱的女性呼救声戛然而止！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夜风吹过废墟发出的呜咽。林琛僵在原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