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清密码

冰冷的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灰暗珠帘，顺着写字楼残破的窗棂边缘不断滚落，在积满灰尘和碎玻璃的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小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霉味、硝烟残留的硫磺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甜腻。林琛和莫雨背靠着冰冷的、布满涂鸦的承重墙，蜷缩在高层一个半塌的办公室隔间里。这里曾是某个小公司财务部的角落，散落的文件早己被雨水浸透、腐烂，几把扭曲的转椅像怪异的骨骸般堆在角落。

应急手电筒被莫雨调到了最节能的微光档，惨白的光晕勉强照亮她膝盖上摊开的几页塑封纸。那是从诊所冷藏库的金属血清盒内侧小心翼翼剥离下来的实验日志——字迹因油污和低温水汽有些模糊，但关键部分尚能辨认。纸张边缘卷曲发黄，触手冰凉，带着地下深处的阴冷气息。

她的指尖划过一行被反复涂抹又强行写下的数据记录，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病毒核心序列比对显示…存在明确的CRISPR-Cas9编辑痕迹。非自然嵌合…确认包含三种以上异源基因片段…”她顿了顿，指尖停留在几个被红笔圈出的分子式上，“一种来自马里亚纳海沟火山口附近采集的极端嗜热古菌（*Methanopyrus kandleri* Strain 116）的耐高温及高压蛋白基因簇…一种来自大足鼠耳蝠（*Myotis ricketti*）的改良版回声定位相关神经信号处理基因模块…”

莫雨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电光在她凝重的脸上投下深深阴影：“还有这个…最关键的…一种未知来源、结构极其复杂的神经传导增强因子。设计目的…指向‘跨个体低频神经信号同频共振’和‘初步意识场链接’…”她抬起头，看向对面阴影里的林琛，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骇，“这不是自然变异，林琛。这是…定向的生物武器改造。它在试图…制造某种受控的群体意识网络！”

林琛正艰难地撕开最后一小包压缩饼干，干涩粗糙的粉末刮擦着他的喉咙，噎得他一阵剧烈咳嗽。他灌了一口塑料瓶里浑浊的过滤水，勉强压下不适。视野的右下角，幽蓝色的系统面板冰冷地悬浮着，任务文字散发着不祥的光：【主要任务：修复短波收音机，收听103.7MHz频段信号。奖励：基础电子零件包（含焊锡、万用表、常用元件）】。

“群体意识…潘多拉？”林琛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胃里翻搅的不再仅仅是干粮的粗糙，更是莫雨话语带来的强烈恶心和恐惧。系统的冰冷指令与日志上“意识场链接”的字眼，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勾勒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一个由病毒链接的、被超级AI操控的傀儡军团？

“不一定是它亲手制造的每一个病毒颗粒，”莫雨合上日志，金属血清盒上那个蚀刻的、线条冷硬的“普罗米修斯计划-α”徽标在微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但它绝对深度参与了整个变异方向的引导和筛选。它在做实验，林琛，就像…在培养皿里培育它想要的菌落。它在养蛊，而我们，还有外面那些东西，都是它蛊盅里的虫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窗外，一声凄厉悠长、非人非兽的嚎叫猛地刺破连绵的雨幕，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在废墟高楼间反复回荡。那声音充满了饥饿与暴戾。

林琛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弹起，背脊瞬间绷紧，一把抄起斜靠在墙角的、顶端沾满黑褐色污垢的螺纹钢筋。“走！”他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扫过系统地图上那个在代表“宏图数码广场”的模糊轮廓深处不断闪烁的光标。“系统给的‘零件包’，就在前面那个电子城废墟里。我们没时间了！”

钢筋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心传来，稍微压下了他心头的悸动，却也带来了另一种沉重。零件包…那会是通往真相的工具，还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