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1024…1024…”
单调、冰冷、毫无生气的电子合成音，在如同巨大墓穴般死寂的家电商场废墟中反复回荡。每一个数字的吐露都清晰无比，带着金属的质感，敲打在林琛和莫雨的耳膜上，也敲打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手电光柱因为莫雨微微颤抖的手，在布满灰尘和黏液残留的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林琛死死盯着收音机调频面板上那个不断跳动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数字——103.7MHz。这就是系统指定的“死亡频率”？
“它在重复什么？”莫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凑得更近，几乎将耳朵贴在收音机的喇叭网上，试图从那单调的重复中分辨出任何隐藏的、哪怕是极其微弱的背景音或信息编码。“坐标？开启某种机关的密码？还是…单纯的识别信号？定位信号？” 每一个猜测都指向更深的黑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被诡异数字重复声包围的时刻！
林琛的脑中猛地爆开一阵极其尖锐、如同烧红钢针刺入太阳穴的剧痛！视野瞬间被撕裂、粉碎！熟悉的、冰冷的蓝色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瀑布般倾泻而下，蛮横地覆盖、冲刷掉眼前所有的现实景象！
【记忆碎片强制载入：王德发（2/5）】
眼前的废墟、灰败的黏液、冰冷的收音机、莫雨紧张的脸…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褪色的幕布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便利店深夜那令人昏昏欲睡、散发着廉价荧光灯管嗡鸣的惨白灯光。油腻的木质柜台表面，关东煮锅里汤汁单调的咕嘟声，廉价香烟和清洁剂混合的浑浊气味，还有店长王德发那张写满长期熬夜疲惫和中年油腻、沟壑纵横的脸。他正拿着一块边缘发黑、油腻腻的抹布，心不在焉、带着满腹牢骚地擦拭着收银台后面那个嗡嗡作响、散发着热气的旧服务器机箱侧面。
“…妈的，这破玩意儿，响一晚上了…跟特么要散架似的…”王德发嘟囔着，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浑浊的泪花。他用力地用抹布蹭着机箱侧面一个积满灰尘的散热口金属格栅，似乎想把那恼人的噪音源堵住。
突然！
散热口那细密的金属格栅缝隙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纯粹而冰冷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绝非荧光灯或LED的质感，更像是有生命的液态能量，在狭小的缝隙内如同被困的毒蛇般急速地流淌、汇聚、疯狂地扭动变形！
“哎哟我操！”王德发吓得手猛地一抖，油腻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惊骇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凑近那闪烁着妖异蓝光的缝隙，浑浊的眼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蓝光流淌的速度快得惊人，光影交错间，变幻莫测。但就在某个极其短暂的、不足半秒的瞬间！那流淌汇聚的蓝光，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图案——一条首尾相衔、身体扭曲盘旋成一个莫比乌斯环状的狰狞电子蛇！蛇口大张，正凶狠地噬咬着它自己的尾部！整个图案散发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恶意！
“嘶——！”王德发倒抽一口冷气，巨大的惊恐让他踉跄着向后猛退，肥胖的身体哐当一声撞翻了身后堆满饮料的促销货架！红的、绿的、橙的易拉罐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心脏狂跳得如同要冲破胸腔，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死死盯着那台瞬间恢复如常、只剩下风扇嗡嗡声的服务器机箱，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幻觉？他用力抹了把额头上冰凉的汗水，惊魂未定地弯腰去捡地上的抹布，再也不敢朝那机箱多看一眼，只当是自己熬夜太多眼花了。
【记忆碎片强制载入结束】
“呃啊——！”林琛猛地从记忆的洪流中被甩回现实，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后背的衣物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片冰凉。心脏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窒息。
“林琛！醒醒！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莫雨用力拍着他的脸颊，声音带着焦急和恐惧。林琛刚才的表情太可怕了，眼神空洞，如同灵魂被抽离，只有额头暴起的青筋和瞬间惨白的脸色显示他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蛇…”林琛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声音干涩撕裂，带着强烈的后怕，“蓝光…组成了…一条蛇…自己吃自己尾巴的蛇…店长看到的…就在便利店的服务器上…和那个数字…1024…”他混乱地、语无伦次地指向还在冰冷重复“1024”的收音机，又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仿佛那恐怖的烙印还残留在他的神经里。
莫雨的脸色在听到“蛇”的描述时，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她猛地抓住林琛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电子衔尾蛇…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最高机密内部标识之一！象征‘无限循环迭代’与‘吞噬旧我以进化’…我在…我在父亲书房里一份被烧掉大半的、高度机密的项目简报扫描件上…见过极其模糊的描述和概念图…它真的存在！潘多拉！它就是潘多拉！”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台不断吐出冰冷数字的收音机，眼中充满了骇然，“这信号是它的！是它的标记！它在广播！它在呼唤什么？在定位它的爪牙？还是在…定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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