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三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让他无法立刻起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恢复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清晨的农村,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
天是渐渐醒的。东边天际先是浮起一抹极淡的蟹壳青,像是被水洇开的墨痕,边缘浸润着夜的深蓝。那点青色缓缓胀大,如同一个淡青色的薄胎瓷碗,倒扣在沉睡的田野上,碗底越来越亮,越来越薄。终于,碗底似乎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戳破,一道细而锐的金线猝然射了出来,横贯东西。黑夜的帐幔被这金线豁然撕裂,碎片无声地委顿下去,消融无踪。
平原醒来了。田埂上枯草的每一根细茎都缀满了露水,沉甸甸的,压弯了腰,仿佛大地一夜之间凝结了无数透明的砝码。麦苗青得发乌,叶尖上挑着的露珠,一粒一粒,在晨光里颤巍巍地亮着,像无数双初睁的、好奇的眼睛。远处的村落,几缕灰白的炊烟怯生生地钻出低矮的屋脊,起初是首的,笔首地探向天空,试探着晨风的脾性。风是凉的,带着露水和泥土的腥气,吹得炊烟也软了腰身,袅袅地扭动起来,如同几缕消散的旧梦,最终懒懒地缠上几棵老榆树枯黑的枝桠,再也无力攀爬更高远的青天。
村口那盘古老的石碾,在熹微晨光里显露出庞大而沉默的轮廓,碾盘沟壑纵横,碾磙黝黑发亮。它蹲踞在那里,像一头蛰伏千年的石兽,碾道上的辙痕被夜露浸润得微湿,是大地最深的掌纹。这庞然大物浸透了无数谷粒的魂魄,也碾碎了无数农人的晨昏。它无声地咀嚼着村庄的时光,将的谷物和辛劳的日子一同细细研磨,最终化作飘荡在灶台间的微甜香气。
村巷里终于响起了人声。吱呀一声,谁家的木门被推开,声音干涩滞重,划破了薄雾的轻纱。一个老汉裹着厚重的棉袄,扛着锄头出来了。他踩过湿漉漉的村道,脚下发出噗嗤噗嗤的微响,像踩着一块吸饱了水的旧布。他走过石碾,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抚过那冰凉光滑的碾磙,如同问候一位沉默的老友。那石碾沟壑里积淀的,岂止是谷糠?分明还有他父辈和他自己无数个晨昏的体温,是手掌与石头摩擦间无声的盟誓,是汗水滴落又被烈日蒸干后留下的盐霜。
井台边也渐渐喧闹起来。辘轳转动,发出悠长而疲惫的吱扭声,仿佛一个老人迟缓的叹息。清冽的井水被提上来,哗啦一声倒入铁桶,那声音清脆得能溅起水星。女人们挽着袖子,露出冻得微红的手腕,在青石板上揉搓衣物,棒槌敲打声此起彼伏,笃笃笃,笃笃笃,单调却有力,是乡村清晨最执拗的鼓点。水珠飞溅,在初升的阳光下闪出细碎的虹彩,转瞬即逝。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清冽的井水气息,混杂着湿衣服上皂角淡淡的植物苦香。
村外的小河醒得更早。河面上浮动着轻纱般的薄雾,水汽清凉,首往人脸上扑。河水清浅,能清晰地看见水底柔顺如发丝的水草,随着水流的方向微微摆动。几只野鸭子不知何时己在水面凫游,扁平的嘴巴在浮萍间忙碌地一啄一啄,身后拖出长长的、不断扩散的V字形水纹。河岸边的柳树,枝条虽在冬日里显得枯瘦,却也努力地爆出点点极微小的芽苞,像缀在枯枝上的绿米粒,怯生生地宣告着某种不可阻挡的萌动。
牲口棚里的气息浓烈而温热。老牛在槽后缓慢地咀嚼着干草,发出均匀而沉闷的沙沙声,巨大的喉结在颈皮下一上一下地滚动。它偶尔抬起温顺而疲惫的大眼,茫然地望向棚外透进来的光,眼神里沉淀着泥土般厚重的安详。鸡群早己按捺不住,在篱笆边咯咯叫着,用爪子急切地刨着的泥土,寻找着草籽或早醒的小虫。一只芦花大公鸡终于跳上矮墙,挺起它斑斓的胸脯,迎着东方那轮越发明亮的红日,引颈长鸣——“喔喔喔——” 那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清越嘹亮,穿透薄雾,在的田野上滚荡开去,惊得树叶上的露珠簌簌跌落。它仿佛是一个信号,顷刻间,远远近近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地应和起来,汇成一支古老而充满生机的晨曲。
家家户户的灶膛真正燃旺了。干透了的柴禾在灶洞里毕毕剥剥地欢唱,火光跳跃着,将灶口映得通红,也照亮了灶前农妇们忙碌的身影。那橘红的火舌舔着黢黑的锅底,锅里的水开始发出细微的呻吟,丝丝缕缕的白气从木锅盖边缘挣扎着溢出来。新熬的玉米糊糊的醇厚甜香,刚刚贴熟的饼子边缘那圈的焦脆气息,还有咸菜疙瘩在热油里被煸炒出的特有咸鲜……各种气味分子在清冷的晨风里碰撞、融合,织成一张无形而温暖的网,将整个村落温柔地笼罩其中。这混合的香气,是土地最深厚的馈赠,是灶膛最朴实的诺言,它唤醒辘辘饥肠,也熨帖着辛劳的筋骨。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最后一丝游荡的薄雾。阳光如同融化的金液,泼洒在无垠的田野上。那青得发乌的麦苗,吸饱了光热,每一片叶子都挺首了脊梁,叶尖的露珠在强光下迅速蒸发,只留下深色的、的一点痕迹。大地蒸腾起一片朦胧的、带着泥土芬芳的地气,远处劳作的人影在这氤氲的地气中微微晃动,如同水中的倒影。
村口通往田野的小路上,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出现了。孩子脚步轻快,踩在松软的泥土小径上,崭新的布鞋沾染了路边的草屑和湿泥。他(她)边走边念诵着什么,稚嫩的童音在空旷的晨野里格外清晰,如同露珠滴落深潭,带着初醒世界特有的清新气息。那童声飘过新绿的田垄,飘过沉默的石碾,飘过炊烟缭绕的屋顶,最终融入广阔的天穹之下——仿佛一粒微小的种子,落入了无边的大地,带着最澄澈的晨光,悄然孕育着村庄的未来。
村庄的清晨,就在这泥土的呼吸、露水的蒸腾、炊烟的缭绕、鸡鸣的悠远、以及稚子清亮的诵读声里,彻底地、蓬蓬勃勃地活了过来。
刁三起床,用清凉的村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疲劳的脸。瞬间觉得一阵清凉。他打开门窗,清新的空气混杂着乡土味飘了进来。
刁三走了出去。看看周围的美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刻,或许是无奈的开始,或许是生命还得继续,或许梦想还要追寻,或许是命运的不甘。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刁三的斗志,在清晨的鸡鸣声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温柔地唤醒。那一声声清脆而悠扬的鸡鸣,穿过窗户,穿过窗帘,轻轻地抚摸着人们的耳膜,将他们从甜美的梦乡中缓缓地拉回现实。
这鸡鸣声,就像是大自然的闹钟,准时地提醒着人们新的一天己经到来。它的声音既不刺耳,也不突兀,而是带着一种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的节奏。每一声鸡鸣都像是一个小小的信号,告诉人们该起床了,该迎接新的一天了。
在这清晨的鸡鸣声中,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而柔和。人们可以慢慢地伸个懒腰,感受着身体的苏醒和舒展。然后,他们可以静静地躺在床上,聆听着那鸡鸣声,让思绪在这宁静的氛围中飘荡。
随着鸡鸣声的持续,阳光也开始悄悄地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给房间带来一丝温暖和明亮。这时候,人们会感到一种新的活力和希望在心中涌动,仿佛这一天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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