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门前的牛皮鼓被敲得震天响，晨雾里飘着新晒的香灰味。
齐昭站在朱漆门槛外，素白的麻制中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卷泛黄的残页——那是昨夜从乱葬岗带回来的，母亲遗物。
"三公子到——"门房的吆喝声裹着颤音撞进祠堂。
族人们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沾着晨露的鞋尖上。
齐昭抬眼扫过廊下挂着的"忠武传家"金漆匾额，匾额下方的影壁上还留着齐耀吐的血渍，暗红的痕迹渗进金粉里，像朵开败的花。
"系统提示：检测到齐耀在力碑测试中动了手脚。"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齐昭正跨过门槛。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昨日在街头卖字时，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说齐耀花十两银子买通了铸碑匠，在碑底埋了块吸灵石。
原来不是传言。
"昭儿，过来。"齐老太爷端坐在主位，银须被檀香熏得发暖，可那双眼却像浸在冰里，"祭祖讲究长幼有序，你先去试力碑。"
力碑立在祠堂正中央，青黑色的石面泛着冷光，碑身刻满了细碎的符文。
齐昭走过去时，余光瞥见齐耀站在廊下，拇指正着腰间的玉牌——那是齐家嫡子的信物，昨日被他用碎星拳震裂的缺口还没补上。
"三公子请。"周执事递来帕子，指尖却悄悄在碑底敲了两下。
齐昭装作没看见，接过帕子擦手时，掌心触到帕子角上绣的"耀"字，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新绣的。
他缓缓抬掌贴住碑面。
识海瞬间翻涌，"百脉共鸣术"的脉络图与"碎星拳"的发力轨迹在视网膜上交织成金网。
齐昭闭了闭眼——母亲临终前在他手心里画的那个"忍"字，突然烫得慌。
他运起通脉境的真气，顺着金网的纹路往碑里送。
"轰！"
第一枚符文亮了，暗红如血；第二枚跟着腾起金光，第三枚、第西枚......整座石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照得祠堂里的烛火都灭了。
"这不可能！"齐耀踉跄两步，玉牌"当啷"掉在地上，"力碑最多只能亮七枚符文！"
确实，以往祭祖试碑，齐府最厉害的子弟也不过点亮七枚。
可此刻石碑上的符文像被点燃的星子，从第一枚到第十二枚，依次亮得明晃晃的。
齐老太爷"唰"地站起来，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家传《铁脉流光》里说，'气走奇经八脉，可破万法'。"齐昭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石碑的余温，"孙儿愚钝，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知识图谱共鸣触发——发现残缺拳谱《云岚手》，与母亲笔迹一致。"
他喉结动了动。
十年前被逐出门墙时，他跪在祠堂外，亲眼看着嫡母将母亲的妆匣扔进火盆。
原来《云岚手》没被烧干净，被谁藏起来了？
"家法问责！"二长老拍了下惊堂木，"齐昭，你流浪街头多年，可还记得齐家规矩？"
齐耀突然笑出声，他整了整衣襟，一步跨到祠堂中央："二叔说的是，我齐府祭祖，讲究的是血脉纯正。
他娘是外室，他算什么......"
"够了。"齐昭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卷。
纸卷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却用细麻线仔细补过——是陈嬷嬷的手艺，当年在柴房里，嬷嬷总借着给主子送药的机会，偷偷塞给他半块炊饼。
"这是陈嬷嬷为我母亲抄录的药方。"齐昭展开纸卷，"上面写着'血脉封禁，百日生机'。
嬷嬷，您说这是什么意思？"
陈嬷嬷正端着茶盘往主位走，茶盏"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她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汗："三公子......老奴不识字......"
"那我来念。"齐昭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封脉丹，以雪蚕为引，可锁武者经脉，初时如寒症，百日之后气绝而亡'——这是我母亲临终前，在我手心里一笔一笔画的。"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
齐老太爷的手死死攥着椅把，指节白得发青；齐耀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砸过来："你血口喷人！"
茶盏擦着齐昭的耳际飞过，撞在墙上碎成渣。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进度+25%。"
齐昭望着齐耀发红的眼尾——和十年前那个踹断他腿的少年，像得可怕。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简，母亲的并蒂莲暗纹隔着布料硌着心口。
"周执事，去后厨看看祭品备好了没。"齐耀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笑，"别让老祖宗等急了。"
周执事低头应了声，往祠堂外走时，袖口蹭过齐昭的衣角。
齐昭闻到股熟悉的腥气——是昨天在乱葬岗，挖开母亲棺材时，泥土里渗着的那股药味。
"咚——"
演武场的鼓响了。
齐昭抬头望向祠堂外的天空，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飞檐落在他肩头。
他理了理被茶盏划破的衣袖，素白的布料上洇着血珠，像朵开得正艳的花。
"齐昭，跟我去演武场。"齐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倒要看看，你这街头野种，还能耍什么花样。"
齐昭转身时，瞥见陈嬷嬷正蹲在地上捡茶盏碎片，她的手在抖，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东西——像是血，又像是......封脉丹的药渣。
演武场的鼓声又响了。
他踩着满地的香灰往前走，腰间的残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系统在识海弹出新的提示："检测到演武场擂台机关启动。"
齐昭笑了笑。
十年前被踹断腿时，他在柴房里默记家传拳谱；三年前在破庙抄书换饭时，他在月光下推演通脉奇术。
现在——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简，母亲的字迹还在识海发亮："文道长生"。
演武场中央，擂鼓己响。齐昭缓步登台，面对早己等候的齐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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