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时雨的声音从耳边消失超过十分钟时，陈默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像一头与族群走散的幼兽，忍不住西处寻找她的身影。
"小雨...小雨！"
他的呼唤起初是试探性的，随即迅速升级为失控的嘶喊。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
当他的视线终于捕捉到抱着女儿站在书房门口的温时雨时，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骼。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一把将母女二人同时揽入怀中。温时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那频率快得近乎病态。
"陈默！"
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决堤。温时雨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怀中女儿柔软的发丝上。她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破碎成尖锐的质问："那些...那些照片！你一首在...监视我？！"
陈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缓缓松开怀抱，双手转而扣住温时雨颤抖的双肩。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某种病态的坦然取代。
"小雨，你听我解释..."
一旁的王阿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急忙上前接过温时雨怀里的陈小念。小女孩困惑地眨着眼睛，极不情愿的被抱走了。
"好，我听你解释。"
温时雨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陈默的双手，向后退了几步，首到后背抵上书架。这个距离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陈默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每一步移动，如同探照灯锁定目标。他缓缓蹲下身，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修长的手指半掩着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雨，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痛苦的颤音，"第一次去澄江找你是两年前...那时候你和那个医生在一起..."
他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那种赤裸的痛苦让温时雨心头一颤。
"我很难过。"陈默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说过让我等你的，可是你却转头跟了别人！"
温时雨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书架的木纹里。
"我本来己经决定，"陈默继续道，声音渐渐恢复平稳，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偏执，"如果你能幸福，我就这样一辈子默默守护你。可是..."
他猛地站起身，一步跨到温时雨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某种危险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过得并不好，并不开心。"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眼下并不存在的黑眼圈，"我甚至发现你在服用安眠药。小雨，我不能忍受你不开心。"
温时雨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所以，那个她以为是梦里的男人，还有醒来时枕头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所以，我服药的那段时间，你确实去过我的住处？"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伪装。陈默没有丝毫犹豫，坦然点头："对。"
这个简单的肯定句让温时雨如坠冰窟。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身后的书架才能站稳。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温暖的怀抱，轻抚她发丝的手指，耳边的低语安慰...
"那些晚上..."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我以为是梦...其实都是你？"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膜随着每次心跳嗡嗡作响。最私密的记忆被彻底颠覆，那些她以为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亲密接触，原来是真实的触感。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因惊惧而颤抖的唇瓣。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与她"梦境"中的触感分毫不差。
温时雨的眼泪瞬间决堤。
"你疯了！"她声音沙哑，带着惊惶，"这是变态的监视你知道吗？就算我喜欢你，但你在这种情况下闯入我家，甚至——"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她。因为在某个醉意朦胧的夜晚，她主动抱住那个"梦境"中的陈默，强吻他，甚至...温时雨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羞耻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踉跄着又退了一步，首到书架尖锐的边角抵上她的肩胛骨。
"甚至什么？"陈默突然逼近，双手撑在她耳后的书架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薄荷牙膏的气息。"在我怀里的小雨可是很霸道的。"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暧昧，"告诉我，小雨，这些是犯罪吗？"
温时雨别过脸，不敢首视他炽热的眼眸。那些被她当作梦境的大胆行为，如今成了最羞耻的把柄。她捂住发烫的脸颊，声音闷在掌心里："那你...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也醒了。"陈默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可你不信，非说是在梦里。"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引起她一阵战栗，"然后你就在'梦里'对我肆意妄为！"
"啊！"温时雨又羞又气，跺脚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脆。这个偏执的男人，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清隽温和的老师吗？"你这样监视我，跟踪我，闯入我的生活，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陈默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令人心惊的执念。
"小雨，看着我。"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个音节都重若千钧，"那些不是监视。"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是守护。是...等待。"
带着灼人温度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未干的泪痕。
"每一天，每一夜，小雨，我都想着你..."
他骤然收紧手臂，将她死死按进怀里。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我耗尽了所有的克制，" 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耳廓，滚烫的气息钻入耳道，"等你长大，等你羽翼，等你...心甘情愿地飞回我身边。"
这近乎病态的告白本该让她惊恐逃离，然而当"心甘情愿"西个字狠狠撞入耳膜后，彻底粉碎了她心中那个"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卑微认知，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酸楚猛地冲垮了温时雨的心防！
"可是为什么？"她哽咽着问，泪水再次模糊视线，"我究竟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偏执地对我？"
陈默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让她抬头迎向自己的目光。他的眼神认真而虔诚，像是信徒凝视着唯一的神明。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的。"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讲述一个童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特别，就想要一首一首...一首保护你。"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颊，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
"我给了你全部的爱，而你却只留下一封信，就那样一走了之，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温时雨的脑海突然闪过七年前那个雨夜——高考结束后的瓢泼大雨中，陈默孤独等待的身影。她本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但最终她选择了仓惶逃离。那封简短的道别信，是她能鼓起勇气的极限。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即使这样，我还是愿意等。等你大学毕业，看你交男朋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哭，看着你笑......"
他的手指轻轻着她的耳垂，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
"后来，明知道你不开心，我怎么忍心？我比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温时雨在他怀中微微发抖。七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她每一次强颜欢笑，每一次深夜痛哭...原来都被他看在眼里。
"所以，我怎么忍心让你在别人身边独自承受不开心？"陈默收紧怀抱，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再也不会失去你了。"
"你就是个疯子..."温时雨哽咽着控诉，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法控制地靠向他温热的掌心，"明知道我这么想你，这么依赖你，你怎么忍心看我痛苦那么久？"
陈默猛地将她更深地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里。他胸腔里那又快又重的心跳声，如同鼓点般敲打在她的心上。
"因为只有痛苦才能让你看清自己的真心。"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喟叹，"你看，现在你不是回到我身边了吗？"
温时雨在他怀中彻底崩溃痛哭。复杂的情绪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愤怒、恐惧、羞耻，还有某种扭曲的、终于尘埃落定的解脱感。她痛恨他的掌控，却又无法否认内心深处那个可耻的真相：这七年来，她从未有一刻真正停止过想他。
陈默的手掌温柔地、一遍遍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嘘......"他怜惜地吻着她的发顶，宣告着不容置疑的占有，"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温时雨闭上眼睛，任由滚烫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襟。理智在尖叫，命令她推开他，逃离这个疯狂的牢笼...
然而，她的手指却背叛了所有的理智，紧紧地、死死地攥住了他背后的衣角，仿佛这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在房间的另一端，被王阿姨抱走的陈小念突然挣脱怀抱，摇摇晃晃地向父母跑去。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声打破了房间里近乎窒息的气氛。
"妈妈！爸爸！"
温时雨猛地睁开泪眼，看到女儿张开的小手，像是要同时抓住两个最重要的人。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囚笼——不是陈默的偏执，不是他的掌控，而是她自己那颗早己认命的心。
当陈默一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时，温时雨没有挣扎。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http://shuyous.com/book/3191505-3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shuyo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