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穿衣镜前,第三次调整着领带的结。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咽下了千百遍在心中反复排练的告白。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半边天空染成醉人的金红,温柔的光线镀亮他的侧脸轮廓,连浓密的睫毛都洒上了细碎的金粉。
“陈校长,你到底行不行啊?”电话那头,江晏带着笑意的调侃声传来,“再磨蹭下去,天可真的要黑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指尖下意识地着西装内袋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盒中躺着一枚象征一生一世的钻戒,他为此准备了整整一年。戒指内侧,精心镌刻着“CM&WSY”——那是他与她名字的缩写,是他心底最深的烙印。
“我……有点紧张。”他低声承认,声音里罕见地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晏的大笑声传来:“哈!堂堂陈总,堂堂陈大校长!谈判桌上杀伐决断,学校里威名远扬!怎么到了求婚关头,怂成这样?”
陈默没有反驳。他确实“怂”了。因为这一次,他押上的,是自己的一生。
与此同时,苏以宁以“同学聚会”为由,成功将温时雨带到了她们的高中母校。
"你们搞什么?"她皱眉,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苏以宁笑而不语,只是递给她一条丝带:"蒙上眼睛。"
温时雨的指尖微微发抖,黑暗让她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敏锐。她听见车门打开,微风拂过脸颊,带着特有的雪松气息——和陈默衬衫上的一模一样。
脚步声靠近,一双温暖的手牵住她。
"陈默?"她试探性地喊。
对方没回答,只是带着她慢慢往前走。她听见细碎的笑声,像是很多人压抑着呼吸,还有轻微的相机快门声。
脚下的触感从水泥地变成柔软的草坪,风里混着玫瑰的甜香。
"可以摘下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
温时雨扯下丝带,瞳孔骤然收缩——
整个操场,化身一片璀璨的星海!
无数星星灯串在渐浓的暮色中温柔闪烁,编织着梦幻的光网。操场那颗古老的梧桐树下,巨大的电子屏正循环播放着定格的画面:18岁的她,青涩稚嫩,正羞涩地歪着头,满眼星光地凝视着25岁的陈默,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另一幕,25岁的她,依偎在34岁的陈默宽阔安稳的怀里,笑容灿烂,幸福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是……”她的声音瞬间哽在喉咙深处,眼眶不受控制地涌上热意,瞬间模糊了视线。
“妈妈!”一声清脆稚嫩的呼唤划破静谧。穿着洁白小纱裙的陈小念,像个小天使般,抱着一大束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明黄向日葵,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花束中央,插着一张泛黄的卡片,上面是温时雨无比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向日葵的花语是“目之所及皆是你”】
温时雨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抚过那张承载着岁月和深情的卡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与甜蜜交织翻涌。
就在这时,操场中央的灯光骤然亮起,聚焦成一个温暖的光圈。光圈中心,陈默早己静立在那里,身周环绕着999盏如梦幻泡影般的蒲公英灯。他身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处低调地绣着“C&W”的暗纹。他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修长,然而,在目光触及温时雨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线条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塌下——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沉重的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带着一丝脆弱和期盼的自己。
“温时雨。”他的声音通过校园广播系统清晰地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也带着一丝微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对面实验楼的灯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次第点亮,最终在夜色中拼凑出闪耀夺目的“Marry Me”字样。
温时雨站在原地,泪水早己模糊了视线,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那个向她一步步坚定走来的身影。胸腔里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肋骨,快得几乎要挣脱束缚。
陈默走到她面前,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地单膝跪地。他身下,是无数玫瑰花瓣精心铺就的炽热心形。修长的手指带着无比的珍视,轻轻抚过手中丝绒戒指盒的表面,仿佛在触碰世间最贵重的珍宝。夜风温柔地掠过他微微泛红的眼角,将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
温时雨清晰地看见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因激动而微微贲张。突然,他伸出另一只手,坚定地抓住她的左手,将它紧紧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正以怎样狂野的节奏,为她而疯狂跳动。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穿越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裹挟着十年的思念与煎熬,一字一句撞进她的心底。
“温时雨……”他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尾,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深情,“你是我的晨星,是我在黑暗里跋涉时,唯一的光。”他的喉结滚动,嗓音里压抑着颤抖,“这十年……我爱你爱到发疯,爱到坠入深渊,但我从不后悔。”
他执起她的手,十指紧扣的瞬间,低头吻上她的指尖,唇瓣温热而虔诚,仿佛在无声地烙印誓言。
“不过现在,我等够了……”他的声音低哑得近乎破碎,“我不想再等下一个十年,不想再错过你的每一天。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只要你。”
泪水不知何时从眼眶滚落,他急忙用手背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只能任由泪水打湿衬衫前襟。
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那个丝绒盒子,第三次尝试时才终于打开。钻石在暮色中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像他此刻汹涌而出的感情,再也无法掩饰。
"小雨..."他单膝跪地,仰起的脸庞上泪痕未干,却固执地不肯眨眼,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期待,"嫁给我!"
温时雨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眼前这张脸——这张曾因她而深陷抑郁泥潭,曾为她崩溃绝望,却又为了她重新挣扎着站起来的、深爱着她的男人的脸。积蓄己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下。
“你……你知不知道……”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委屈和漫长的等待,“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陈默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在眼底凝聚、打转。他仰望着她,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像是在拼命压抑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我的小雨。”他轻声回应,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承诺,“余生,我会用我的生命像你证明:我爱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将戒指缓缓套上她左手的无名指。就在戒指稳稳落下的最后一刻,积压了七年的委屈、等待、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瞬间将他淹没。这个向来内敛沉稳的男人,竟像个孩子般彻底崩溃大哭起来。他猛地伸出双臂,将她的腰肢紧紧环抱住,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她温热的掌心,灼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她的肌肤。
“这次……”他泣不成声,声音闷在她右耳后的樱花胎记上,带着巨大的释然和委屈,“我终于不用……不用在梦里娶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语言,让原本屏息凝神的全场观众瞬间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温时雨先是一愣,随即那双还含着泪水的大眼睛诧异地望向他。陈默脸上泪痕未干,却带着一丝羞涩,微微倾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语:“过去的七年……我和你一样……也总是在梦里和你……”
温时雨的脸颊“腾”地一下飞起两朵红云,带着少女般的娇羞,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就在此刻,仿佛一个盛大的信号,教学楼所有的窗口在同一时间“唰”地展开长长的红色条幅!当年见证了他们青春岁月的老师和同学,此刻正举着闪烁的“恭喜”灯牌,在窗口欢呼雀跃。而观众席上早己坐满了人——两家的父母都在,婆婆正用围巾擦拭着喜悦的泪水,而她那向来严肃刻板的父亲,竟也罕见地穿上了笔挺的西装,眼眶明显泛红。
操场入口处,引擎声由远及近。十八辆装饰着盛放向日葵的车队,如同一条流淌着阳光的河流,缓缓驶入众人的视线。每一辆车的车身上,都清晰地印着同一句滚烫的誓言:陈默永远爱温时雨。
从懵懂青涩的初遇到此刻单膝跪地的求婚,整整十年的光阴。这十年,每一秒都刻骨铭心,每一秒,都甜蜜幸福,而这其中,也掺杂着锥心刺骨的不堪与心酸。这十年,漫长得如同穿越了无尽黑夜,却又短暂得恍若弹指一挥间。
夜色己深,星光如碎钻般洒满了整个操场。温时雨轻轻靠在陈默坚实温暖的肩头,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着无名指上那枚崭新的戒指,感受着金属微凉的触感和它沉甸甸的意义。
“陈默。”她突然轻声唤他,打破了这片静谧的星光。
“嗯?”他立刻回应,声音低沉温柔。
“下次不许再让我等这么久……”她抬起头,眼底映照着漫天璀璨的星光,带着一丝娇嗔的威胁:“否则,我就把你锁起来,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话未说完,陈默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满足和宠溺。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坚定地扣住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紧相缠,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联结牢牢锁住。
“好。”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承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一次,我们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话音未落,温时雨猛地拽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在西周爆发的更热烈的欢呼与祝福声中,她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力度,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穿越漫长等待的咸涩泪水,更带着从此携手、奔赴余生的无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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