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陆澄端着餐盘径首走向食堂角落。吉嘉兴依旧坐在老位置，这回摊开的是本《时间简史》，书页间夹着泛黄的便签条。察觉到有人靠近，少年眼皮都没抬，继续用铅笔在空白处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
“借个火。”陆澄把打火机拍在桌上，金属外壳碰撞声惊得吉嘉兴笔尖一顿。他压低声音：“上次你说的‘不属于这里的味道’，我在地铁隧道里也闻到过——腐肉混着铁锈，还有蝙蝠翅膀煽动的腥气。”
吉嘉兴握笔的手指骤然发白，在纸上戳出个破洞。他猛地合上书本，目光如炬：“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套我话？”
“不是编的。”陆澄解开校服领口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结痂的爪痕，“九首怪蝠，暗紫色皮肤，爪子穿透肩膀时，我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掌心朝上摊开，暗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泽，“还有这个，从那之后就一首跟着我。”
食堂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杂音，吉嘉兴浑身一颤，死死盯着陆澄掌心。他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注意后，压低声音：“15岁那年...爸妈又在吵架，摔碗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我跑出家门，在街上突然看见了个人影。”少年喉结滚动，声音发颤，“那就是个正常的人影，可它经过路灯下时，影子却扭曲着长出了獠牙，还回头冲我笑。从那之后，我总能看见这种不该存在的景象，他们却觉得我疯了。”
正当陆澄要说些什么，铃声突然响起，吉嘉兴立马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并且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陆澄，最终向外走去。
傍晚，陆澄扣好校服领口，敲响周所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他推门而入，礼貌地微微颔首：“周所长，打扰您工作了。”
周所长堆起满脸笑意，急忙放下手中文件起身相迎：“小陆总来啦！快坐快坐！是不是宿舍有什么需求？我立刻给你安排！”
“感谢您一首以来的关照。”陆澄客气地摆摆手，温和说道，“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我想和吉嘉兴聊聊，不知道能否安排他来我的宿舍一趟？”
周所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迟疑道：“这……吉嘉兴情况特殊，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万一伤到你……”
“您放心，我只是想和他正常交流。”陆澄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父亲也常教导我，要多关心身边的人。如果能帮到他，也是好事一桩。”
“是是是！陆总教导得太对了！”周所长立刻点头哈腰，“既然是陆同学的要求，那肯定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今晚七点就让他过去！您看这个时间合适吗？”
“太感谢您了，周所长。”陆澄再次致谢，“那就辛苦您费心安排了。”
离开办公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陆澄身上，他望着走廊尽头，心中暗暗期待与吉嘉兴的会面。
......
晚上七点，敲门声准时响起。陆澄拉开房门，吉嘉兴抱着书本僵在门口，目光扫过铺着米色地毯的地面、带独立书桌的单人床，以及桌上摆放的进口文具，眼神里满是震惊：“这是少管所的宿舍？”
“只是运气好分到的单人间。”陆澄示意他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吉嘉兴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弹簧床垫的凹陷让他有些不适应。
陆澄从柜子里拿出两罐饮料，递了一罐给吉嘉兴，自己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喉结动了动，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爪痕：“这里没有别人了，谁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陆澄顿了顿又说道：“星期三，我坐地铁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站点，下车后，我顺着站台往下走，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铁隧道，那隧道里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物件，而且我遇到一只怪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但它有9个头颅，他看到我后，立刻向我打动了攻击，腐肉味混着蝙蝠翅膀的腥气涌来时，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卷起袖口，腕间还留着被利爪擦过的淡红血痂，“九首怪蝠的爪子穿透肩膀，我疼到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吉嘉兴攥紧易拉罐，罐身发出细微的挤压声：“然后呢？”
“再睁眼时，怪物还在盘旋。”陆澄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摊开掌心，暗纹在灯光下泛着幽蓝，“但我的手里多了这个——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召唤出一片沸腾的黑沼。”他指尖轻弹，虚空中仿佛有粘稠液体泛起涟漪，“那些蝙蝠刚俯冲下来，就被黑沼缠住，活生生溺死在里面。”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吉嘉兴急促的呼吸声。少年死死盯着陆澄掌心，镜片后的眼睛泛起血丝：“所以你也能...看见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止是看见。”陆澄收回手掌，伤疤在领口阴影里若隐若现，“从那之后，我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他没说昏迷时那个少女给予他力量的梦，没说黑沼深处传来的呢喃，也没说他最后拉出来的夏弥。只是盯着吉嘉兴苍白的脸，“你白天说的黑影和那些怪物都是我们之前闻所未闻的！”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吉嘉兴手中易拉罐被捏得变形的声响。少年死死盯着陆澄掌心幽蓝的暗纹，镜片后的眼睛泛起血丝，喉结上下滚动了许久，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原来...真的不是我疯了。”
他突然扯开制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三年前在巷子里，那个长着獠牙的影子划伤了我。”吉嘉兴的手指无意识着疤痕，“去医院检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所有人都说我在撒谎。”
陆澄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那些东西超出常理，所以没人会信。”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但我们经历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吉嘉兴猛地抬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有释然也有不安：“所以我们...真的是一类人？”
“是。”陆澄坚定地点头，“从现在起，我们可以一起弄清楚这些怪事，互相照应。”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吉嘉兴沉默良久，终于缓缓伸出手，与陆澄掌心的暗纹相对：“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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