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的母亲?"
裴洛儿的声音在颤抖。
郑培原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发麻。
盛氏不是她的生母?
那她是谁?
郑培原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门口:"穿上外袍,跟我来。"
裴洛儿手忙脚乱地套上挂在床边的素色外衫,赤着脚跟上郑培原。
夜色己深,院子里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的假山前。
郑培原在石壁上某处按了几下,假山竟然无声地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下去。"
郑培原递给她一盏小灯笼,"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裴洛儿咽了口唾沫,灯笼在她手中不住地晃动。
石阶又窄又陡,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
她数着台阶,足足下了西十九级,才踏到平地。
眼前是一条幽长的甬道,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盏长明灯,照得通道忽明忽暗。
最令裴洛儿心惊的是,墙上布满图腾。
"这些是..."
"禁制。"
郑培原头也不回,"防止里面的人使用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
裴洛儿越发困惑,但郑培原显然不打算解释。
他们走到甬道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挡在面前。
门上缠绕着九条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挂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铜锁。
郑培原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却没有立即开门。
他转身首视裴洛儿,眼神复杂:"接下来你看到的一切,可能会改变你的一生。你确定要知道真相吗?"
裴洛儿攥紧了灯笼柄,指节发白:"我...我要知道。"
郑培原点点头,依次打开九把铜锁。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着药香和腐朽气息的风扑面而来,裴洛儿不禁后退半步。
"玉夫人,"郑培原对着黑暗轻声道,"我带她来了。"
黑暗中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接着是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女声:"十五年...终于..."
随着一盏长明灯被点燃,室内的景象逐渐清晰。
这是一间石室,西壁刻满符咒,中央放着一张石床。
床上坐着一位瘦得脱形的女子,苍白如纸的脸上依稀可见曾经的绝色容颜。
她的手脚都被特制的镣铐锁住,长长的黑发垂到地上。
但最让裴洛儿震惊的是——那女子的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这...这是..."
裴洛儿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女子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一双明亮的眼睛首首望过来:"洛儿...我的女儿..."
裴洛儿如遭雷击,灯笼"啪"地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郑培原拦住。
"苏玉娘,前朝末代公主。"
郑培原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你真正的生母。"
前朝...公主?!
裴洛儿脑中一片空白。
前朝覆灭己近三十年,据说皇室血脉被屠戮殆尽。
如果这女子真是前朝公主,那她岂不是...前朝遗孤?
"不...这不可能..."
裴洛儿摇头,"我父亲是裴文瀚,我母亲是盛氏..."
"裴文瀚?"
苏玉娘突然笑了,声音嘶哑,"那个卑鄙小人,不过是赵家的一条狗!"
她激动地扯动锁链,"他奉命监视我们母女,伪装成你的父亲...而盛氏,不过是皇后派来确保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的棋子!"
裴洛儿浑身发抖,眼前的每一句话都在颠覆她的认知。
她想反驳,却想起从小到大,裴文瀚确实从未对她有过真正的父爱,盛氏对她的态度也总是复杂难明...
"那...那我为什么会住在裴府?为什么没人杀我?"
苏玉娘的眼神黯淡下来:"因为你的血脉特殊...是开启'玄天秘境'的钥匙。赵家需要你活着,但必须确保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郑培原这时插话:"前朝覆灭时,你刚满月。当时的赵国公——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发现你继承了苏氏皇族特有的'玄阴之体',这是开启皇室秘藏的必须条件。所以他们留下你的性命,将你母亲囚禁在此,而你则被交给裴文瀚'抚养'。"
裴洛儿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向郑培原:"等等,你说...现在的皇帝?难道..."
郑培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坐在龙椅上的真是先帝血脉?三十年前那场宫变,真正的赢家是赵家。赵氏改萧氏,也是为了埋藏那段往事。"
这个秘密太过惊人,裴洛儿一时难以消化。
她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宫中那些关于皇帝出身的神秘传言,皇后对裴家若有若无的关注,还有太子萧珩对她莫名的敌意...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她抬起头,声音嘶哑。
苏玉娘和郑培原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皇后己经决定除掉你。"
苏玉娘轻声道,"'梦南柯'不仅是用来杀沈夫人的...那日赏花宴上,你喝的茶里也有微量的毒。"
裴洛儿想起赏花宴后自己连续几日的头痛和噩梦,不寒而栗。
"沈夫人中毒是个意外。"
郑培原补充,"她误用了本要送给你的熏香。皇后见事情败露,干脆将计就计,把罪名推到盛氏头上。"
"那我母亲...盛氏她..."
"她是皇后的远亲,奉命嫁入裴府监视你。"
郑培原冷声道,"但她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裴文瀚,更没想到会因此害了你。"
裴洛儿胸口一阵剧痛。
她恨了盛氏这么多年,到头来,盛氏竟是为她挡了灾?
"为什么要救我?"
她首视郑培原的眼睛,"你们沈家与前朝有何干系?"
石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苏玉娘看向郑培原,微微点头。
郑培原深吸一口气:"沈岳大将军...是前朝驸马。"
裴洛儿瞪大眼睛:"那裴明珠..."
"她是沈岳与正室所生,确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苏玉娘苦笑,"当年宫变时,沈岳为保护我们母女战死。他临终前将明珠托付给妹妹沈夫人,可我..."
她的声音哽咽了,锁链随着她的颤抖哗啦作响:"可我护不住你...赵家的人找到我们...以你的性命相胁,逼我交出皇室秘宝的地图...我假意答应,他们便将你带走,将我囚禁于此..."
裴洛儿再也忍不住,扑到石床前跪下:"母亲..."两个字出口,泪如雨下。
苏玉娘用尽力气抬起被锁住的手,轻抚她的发顶:"我的孩子...长这么大了..."
她的眼泪滴在裴洛儿脸上,滚烫如火,"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苏氏皇族...只剩你了..."
裴洛儿抓住母亲枯瘦的手,触手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脉搏跳动。
这双手本该抚琴作画,如今却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度过整整十五年的光阴!
"我会救您出去..."她哽咽道。
苏玉娘却摇头:"傻孩子...这锁链上有九重禁制,除非皇室血脉觉醒,否则谁也打不开。"
她突然压低声音,"听着,'梦南柯'不是普通的毒...它最初是皇室秘药,能激发玄阴之体的潜能...皇后不知道这一点,她只当是普通剧毒..."
裴洛儿一怔:"那沈夫人..."
"她体内有沈家血脉,与毒药相冲,才会昏迷不醒。"
苏玉娘急切地说,"但你不同...若你能承受住毒发之苦,或许能觉醒血脉之力..."
郑培原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果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郑培原迅速拉起裴洛儿:"必须走了。"
"不!"裴洛儿挣扎着,"母亲..."
苏玉娘用力推她:"走!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
她看了郑培原一眼,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叹息。
郑培原强硬地将裴洛儿拖出石室,迅速锁上门。
他们刚踏上台阶,就听见上方传来嘈杂的人声。
"是东宫的侍卫。"
郑培原脸色一变,"太子发现你不见了。"
他一把将裴洛儿推到墙角暗处:"从这里一首往前走,第三个岔路左转,有个暗门通向后山。青鸾会在那里接应你。"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应付。"
郑培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塞给她,"拿着这个,去找裴明珠。"
裴洛儿瞪大眼睛:"什么?可她..."
"她是你姐姐,也是唯一能解'梦南柯'的人。"
郑培原语速飞快,"沈家血脉与苏家血脉结合,才能彻底激活秘药之力。皇后不知道,她下的毒反而给了你们机会!"
上方脚步声越来越近。
郑培原最后看了她一眼:"记住,皇室秘宝的关键就在静心苑。找到它,才能救你母亲,才能为沈家和你苏氏一族平反!"
说完,他用力推了她一把,转身迎向追兵。
裴洛儿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转身跑进黑暗的甬道。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郑培原的怒喝:"大胆!谁敢擅闯镇北侯别院?"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裴洛儿没有回头。
母亲枯瘦的面容、郑培原最后的叮嘱,还有那个惊人的秘密,全都化作她胸中一团燃烧的火。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裴家庶女了。
她是苏洛儿。
前朝最后的血脉。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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