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腊月十七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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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腊月十七的清晨

 

欧阳梅的报复终究没有出现。

或许是唐燚的电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欧阳震约束了自己的女儿,总之,文工团里再没人敢对唐一诺和何慧的婚事指手画脚。

就连平日里最爱传闲话的几个舞蹈队成员,现在见到何慧也都是笑脸相迎,仿佛之前的流言蜚语从未存在过。

婚期很快定了下来——1996年元旦,北唐庄大办三天流水席。唐家上下喜气洋洋,大伯母更是三天两头往文工团跑,给未来儿媳妇送各种补品和礼物。

“慧慧啊,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红枣,补气血的。“大伯母拉着何慧的手,眼里满是慈爱,“你看看你,排练这么辛苦,都瘦了。“

何慧受宠若惊地接过礼物:“阿姨,您太客气了。“

“叫什么阿姨,该改口叫妈了!“大伯母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唐平说,“阳阳啊,你这次可立了大功,给你大哥找了这么个好媳妇。“

唐平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我的眼光还能差?“

何慧羞红了脸,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红枣袋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唐平突然觉得,这样温柔贤惠的嫂子,确实比那个高傲的欧阳梅强上百倍。

这段时间,唐平也没闲着,整天往文工团跑,名义上是陪未来嫂子,实际上是在琢磨怎么把何慧的才艺发挥到极致。他总觉得,何慧在文工团被埋没了。

某天下午,他蹲在排练室外啃苹果,忽然听到一阵清亮的歌声从门缝里飘出来。那声音干净、透亮,带着一种天然的深情,比文工团里那些刻意修饰的唱腔强太多了!

唐平一愣,苹果都忘了嚼。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何慧正坐在钢琴旁,一边翻乐谱一边哼歌。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宛如一幅静谧的油画。

“慧姐!“唐平眼睛发亮,“你唱歌这么好听?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何慧像是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合上乐谱:“瞎、瞎唱的,没受过专业训练。“

“瞎唱都这样,认真唱还得了?“唐平一拍大腿,苹果核差点飞出去,“过年的那个汇演,你得上!“

何慧连忙摆手,脸颊绯红:“不行不行,我是舞蹈队的,唱歌不是我的强项……“

“谁说不是强项?“唐平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啪地拍在钢琴上,“这首歌,送你了!“

何慧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为了谁》。

“这……“

“我写的!“唐平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版权都注册好了,就等着合适的人唱。慧姐,你声音正合适!“

何慧将信将疑地照着谱子哼了几句,越唱越觉得这歌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旋律优美动人,歌词朴实真挚,完美契合她的声线和气质。

“真是你写的?“她狐疑地看着唐平,总觉得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唐平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当然!“(反正1995年这歌还没问世,他说是他写的,那就是他写的!)

何慧的才艺自然不止唱歌。在一次偶然的闲聊中,唐平得知她从小喜欢古典舞,尤其擅长汉服水袖舞。这个发现让唐平眼前一亮,立刻想到了颜瑶那丫头。

颜瑶虽刚满十六岁,但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灵气。她那双桃花眼笑起来弯成月牙,活脱脱一个低配苏妲己。

这丫头,是个天生的明星料子。

不过她对唐平倒是言听计从,只是偶尔恶作剧一下。当唐平提出让她跟何慧学古典舞时,她歪着头,手指卷着发梢:“唐平,你让我学跳舞?为什么呀?“

“你不说你要当明星吗,不学点正经本事怎么当?“唐平翻了个白眼,“慧姐的汉服舞跳得特别好,你跟着学,过几天给我拍个MV。“

“MV?你要给我写歌?“颜瑶眼睛一亮。

唐平胸有成竹地点头:“早写好了,就等你学会跳舞拍MV了!“

“真哒?少爷~“这声“少爷“叫得百转千回,甜得发腻。唐平赶紧念起“心若冰清“来降温,逗得一旁的何慧忍俊不禁。

何慧教得认真,颜瑶学得也快。只是她跳起来总带着一股子灵气,明明是端庄的古典舞,硬是被她跳出了“魔女临世“的感觉。水袖一甩,眼波流转,活脱脱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佳人。

何慧又惊又喜:“瑶瑶,你这舞……太……“

颜瑶眨眨眼,俏皮地问:“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

“那就行!“颜瑶笑嘻嘻地转了个圈,水袖翻飞,差点抽到唐平脸上。

唐平:“……“(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消息传开后,别墅里的其他女孩也跃跃欲试。先是颜家姐妹,接着是杨清霜,最后连肢体最僵硬的唐辰都加入了学舞的队伍。每到周末,院子里都能看到一群少女身着练功服,跟着何慧练习基本功的身影。

唐平的初三第一学期就这么在忙碌中度过了。

95年的寒假,是从腊月十七开始的。唐平正做着美梦,突然被一阵“咦咦咦啊啊啊“的吊嗓子声音吵醒。他烦躁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心中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对于女生们有什么业余爱好,原本唐平是不管的。可问题是现在整个别墅都变成了艺术培训中心——颜家姐妹想当明星,练嗓子也就罢了;杨清霜这个学霸居然也开始学声乐;最离谱的是柳青眉,这个己经变白的小土豆,现在每天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管理。

唐平负气地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个蚕蛹,在床上滚来滚去。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少爷,该吃饭了!“是白霜温柔的声音。

“哎呀!“唐平像小孩子一样裹着被子在床上扑腾,“霜姐,我就想睡个懒觉……“

“那吃了饭再睡?“白霜耐心地哄道,“我煲了你最喜欢喝的百合粥,还做了你爱吃的葱油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哄小孩的语气让被窝中的唐平一阵脸红。虽然心理年龄己经不小,但这种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让他忍不住想撒娇。

“那,那你出去吧!“唐平闷声说。

“为啥呢?“

“我,我换个衣服!“

“还是我帮你换吧……“

“我裸睡的,里面没穿衣服!“唐平急中生智。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白霜的轻笑声:“又不是没见过,乖,快起床!“

唐平无奈,只好蛄蛹着从被窝里钻出来,像只蜕皮的蛇一样,穿着个小裤衩就蹦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套上加绒的睡衣睡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拖着步子进了洗手间。

刚拿起牙刷,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白霜温热的身躯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霜姐……“唐平嘴里含着牙膏,含糊不清地说。

“没事,我就是想抱抱你,就一会儿。“白霜的声音有些闷。

唐平知道原因。白霜己经自学完了高中全部课程,期末考试甚至比很多正规高中生考得都好。但她最热爱的国医学才刚刚入门。明年开春,她将跟随奶奶名下的采药队,去全国各地的深山老林实地学习。这一去,至少要大半年。

“霜姐……要不,你就别去了!“唐平漱完口,转身面对她。

白霜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不行,我必须去!既然我选了这条路,那哪怕是跪着,我也要走完。“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下来:“更何况,我医术越高,意味着未来咱们家的人都能健健康康的。所以,我会努力的,只求你……别忘了我。“

唐平顿时明白,随着别墅里的小姐姐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跟自己有婚约的姑娘们常来常往,白霜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全感。

他故意像小孩子一样张开嘴:“霜姐闻闻,阳阳嘴里还有异味吗?“

白霜被逗笑了,装模作样地凑近闻了闻:“没有,可香……唔!“

话没说完,就被唐平一把搂住腰,吻住了嘴唇。这个吻来得突然却温柔,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和少年特有的热情。

“少、少爷,我、我喘不过气……“白霜红着脸小声抗议。

唐平将她轻轻抵在墙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相贴:“白霜,记住,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受了委屈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白霜眼中泛起泪光,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少爷!“

“现在还担心我会忘了你吗?“唐平笑着问,手指轻轻抚过她脖子上昨晚留下的草莓印。

白霞飞上双颊,白霜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轻声道:“你快洗漱,我去把粥热一热。“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唐平摇头失笑。这个寒假,注定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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