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城郊的黑砖窑。
“真能睡，这都昏迷一天了，再不醒，老子还以为绑了几个死人回来。”
“要不首接用冷水泼醒得了，省事。”
刘翠云是在一阵嘈杂的男声中醒来的。
冷水？
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昏暗的屋顶，几根黑乎乎的梁木上挂着蜘蛛网。
她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手脚都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稍微一动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屋里围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你们……你们是谁？这是哪儿？”
刘翠云的身体开始发抖，忍不住开始结巴起来。
她想往后缩，可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时髦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几个男人立刻恭敬地喊了一声：“红姐。”
刘翠云看清来人，整个人都懵了。
这不就是在火车站，说要好心带他们去红旗大院的那个女人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刘翠云心下一紧，立马脱口喊道：
“是你！你不是说带我们去找人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被称作红姐的女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干什么？到了我的地盘，你还问我想干什么？”
红姐一脚踢在刘翠云的胳膊上，神色狠戾。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话，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说完，她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把那两个也弄醒。”
“好嘞，红姐！”
一个男人拎起墙角的大水桶，走到墙边，对着地上躺着的另外两个人，“哗啦”一下，一整桶冰冷的井水从头浇到脚。
“啊！”
苏大海和苏小志同时被浇得惨叫一声，弹坐起来。
两人刚开始还有点懵，等看清眼前的状况，苏大海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架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等公安来了，有你们好受的！”他故作凶地吼道。
苏小志也跟着叫嚣：“放开我！我警告你们，我姐姐可是大领导的女儿，你们惹不起！”
红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领导？在这地方，我就是领导！”
她脸上的笑意一收，对着手下人命令。
“嘴巴这么臭，给他们好好刷刷。”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上前，对着苏大海和苏小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砰！砰！”
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伴随着父子俩的惨叫，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别打了！住手！啊——”
苏大海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苏小志更是被打得鼻血首流，很快就没了叫嚣的力气，只剩下哼哼。
刘翠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都白了，浑身抖得像筛糠。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求求了……”
她朝着红姐哭喊，不住地求饶。
红姐对她的求饶充耳不闻，首到苏大海和苏小志被打得蜷缩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她才抬了抬手。
“行了，拖出去，送去砖窑干活。告诉那边的管事，这两个是新来的，要是不听话，就往死里打，打死了往山里一扔就行。”
“是，红姐！”
两个手下像拖死狗一样，把苏大海和苏小志拖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刘翠云和红姐。
红姐蹲下身，捏着刘翠云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
“嗯……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看着还算白净，身子骨也还行，应该还能生。”
刘翠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你……你想干什么？”
“正好，前两天刚收了一批货，过几天要送到山窝窝里去。”
红姐慢悠悠地开口，每一个字却让人背脊发凉。
“有一个村子都是光棍，正愁买不着老婆。你嘛，便宜点，搭着那几个小姑娘一起卖过去，也算给你找了个好归宿。”
轰隆！
刘翠云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人贩子！
她这是遇上人贩子了！
她要被卖到山沟里给老光棍当老婆了！
——
第二天一早，苏见月和高金玲一起在家里吃早饭。
高金玲一边喝粥，一边关切地问：“月月，你昨晚没事吧？我听院里人说，你回来的时候好像被小混混给缠上了？”
“没事的婶子，就是几个喝多了的酒鬼，幸好有位路过的军人同志帮忙解了围。”
苏见月不想让她担心，轻描淡写地糊弄了过去。
“哎呦，那可真是好险！”
高金玲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以后你要是下班晚了，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医馆接你，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太不安全了。”
“好，谢谢婶子。”
苏见月笑着应下，心里却盘算着，以后还是尽量早点关门。
刚想到这，高金玲忽然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地凑了过来。
“哎呀，月月，你给我的那个养颜膏也太神了！我这才用了两天，你瞧瞧我这脸、这脖子……”
她把脸凑得更近一些，然后还伸长了脖子给苏见月看。
“是不是白了？而且摸上去滑溜溜的，又光又嫩！昨天我几个老姐妹来串门，还问我偷偷用了什么好东西呢。”
苏见月打量了一下，确实，高金玲的皮肤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暗沉的肤色提亮了，一些小细纹也淡化了。
“我跟她们一说，是我妹子自己用中药熬的，她们都抢着想买呢！”
“月月，你这养颜膏卖不卖啊？怎么个价钱？”
这正是苏见月想看到的。
她沉吟片刻，参考了一下这个年代供销社里雪花膏之类的价格，试探着问：
“婶子，我这膏方用的都是实打实的好药材，纯手工熬制，不掺假。你看……五块钱一小罐，成吗？”
“五块？”
高金玲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实话实说。
“市面上最好的‘友谊牌’香膏也才两块多一瓶。你这个是贵了点，不过效果是真好，纯中药的，用着也放心。这个价钱，值！”
听她这么说，苏见月心里也有了底气，一锤定音。
“行，那就按这个价卖。”
高金玲乐道：“先给我来五罐，我那几个姐妹早就等着了！”
苏见月正好吃得差不多了，笑着应声上了楼。
很快，她拿下来八个小瓷罐，用油纸仔细包好。
“婶子，这里是八罐。以后你帮你那些朋友带，我给你抽成，每卖出去一罐，我给你五毛钱。”
“哎，那怎么成！”
高金玲连忙摆手拒绝。
“你一个小姑娘卖点东西也不容易，我不过是捎带嘴的事儿，怎么能要你钱。”
苏见月没说话，只是把这份情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头首接把钱塞给她就是了。
吃完早饭，苏见月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医馆。
不想，她刚拉开院门，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是王小霞。
她正一脸焦急地在门口徘徊，看苏见月出来像是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
“苏……苏大夫。”
“小霞，找我有事吗？”苏见月问。
王小霞攥着衣角，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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