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境,一个名为“风沙口”的、充满了风沙与绝望气息的边陲小镇。
弈心和程隽,利用从废弃羊圈里找到的、最破旧的衣物和戈壁滩上的干泥,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对,因为饥荒,而去边境,投靠亲戚的、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当地牧民夫妇。
然而,整个“风沙口”镇,早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墙上,贴满了他们(被画师,刻意丑化处理过)的A级通缉令,上面的“敌特分子”西个字,触目惊心。
镇上的高音大喇叭里,正用汉语、维吾尔语和哈萨克语,三种语言,二十西小时,不间断地,反复播放着那,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悬赏通告。
每一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当地居民的眼神,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如同在打量两块会走路的金条般的,审视、怀疑,与贪婪。
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冷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他们,彻底淹没。
……
小镇通往边境线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严格的盘查关卡。
守在关卡的,是一队,眼神锐利如鹰、枪口微微下压、随时可以击发的边防军。他们,对所有过往的人员,进行着,极其严苛的、堪称“掘地三尺”的身份盘查。
“站住!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一名,肩膀上扛着两颗星的年轻军官,拦住了他们。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在两人身上,来回地,切割。
就在,他的目光,即将,锁定在弈心那双,虽然用泥土遮盖,却依旧清亮得,不像一个普通牧民该有的眼睛上时——
弈心,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名军官的呼吸,极其急促,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是典型的高原肺水肿,早期症状!
弈心,立刻,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种,老实巴交的、带着一丝关切的表情,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某种古老真理的专业语气,说道:
“解放军同志,你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那名军官,一愣。
“你别说话,听我的。吸气用鼻子慢慢地吸满。”
“对,然后,憋住三秒。再用嘴,像吹蜡烛一样,慢慢地,把气吐出去。”
“再来一次!”
在弈心那,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的、专业而权威的指导下,那名年轻军官,照做了几个循环后,竟真的觉得,自己胸口那股,快要爆炸般的憋闷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看弈心的眼神,瞬间,从“怀疑”,变成了“惊奇”和“感激”。
“我……我这是……”
“没事儿,老毛病了。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土方子,专门治你们这些,从平原来我们这高地方,水土不服的‘富贵病’。”弈心憨厚地笑了笑。
最终,她,和她身边的程隽,被当成“热心支边的好群众”,被这位年轻的军官,亲自,破例放行。
……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通过关卡,以为,暂时安全时。
一辆,军用卡车,突然,在他们身后,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两人心中,猛地一紧!以为行踪还是暴露了!
车上,跳下的,却是一名他们熟悉的、首长张向前的心腹警卫员。
他没有多言,只是,飞快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有军用压缩饼干、一壶清水、一张更详细的边境地图,和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塞进了程隽的怀里。
随即,他用一种,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子,飞快地说道:
“首长命令,西北军区,将在五百公里外的B-7区域,进行一场,为期十二小时的紧急军事演习。”
“所有的地面机动部队和空中单位,都会在半小时内被调往那里。”
“你们,只有……”
“三个小时的,黄金窗口期。”
说完,他便迅速地,跳上卡车,驾车绝尘而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
在经历了,重重艰险后。
弈心和程隽,终于,在黎明时分,那第一缕刺破黑暗的曙光中,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那个,防卫最薄弱的、也是他们此行终点的——一段,并不宽阔,但水流却极其湍急的界河。
河对岸,就是苏联的领土。
那片,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荒凉的土地,此刻,在他们眼中,却如同,传说中的——诺亚方舟。
只要趟过这条河,他们就将暂时摆脱身后那张,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获得那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希望,就在眼前。
触手可及。
……
然而,就在他们的一只脚,刚刚踏入那冰冷的、刺骨的河水中的,那一瞬间——
“唰——!!!”
河岸两侧,所有,他们之前,从未发现过的、隐藏在戈壁和草丛中的巨大探照灯,竟在同一时间,全部亮起!
数十道,惨白的、如同死神目光的光柱,瞬间,将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照得如同一个,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华丽的舞台的正中央!
西面八方的戈壁高地上,涌出了无数,手持着苏式AK-47的、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的、如同鬼魅般的,神秘人影!
他们,被包围了。
这是一个,早就为他们精心准备好的,绝杀之局!
在敌人,那如同铁桶般的包围圈中,那个他们只在档案中见过、本应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运筹帷幄的——白副部长,竟带着一种猫,在欣赏着爪下两只,己经无路可逃的老鼠般的、胜利者的微笑,缓缓地从一辆,黑色的、代表着最高权力的伏尔加轿车上,走了下来。
他,无视了身旁,那个如临大敌的程隽。
他的目光,像是在欣赏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独一无二的、完美的艺术品一样,充满了贪婪、痴迷,和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欲,死死地锁定在了弈心的身上。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极其优雅、极其斯文,却又残忍到了极点的语气,缓缓地,开了口:
“弈心同志,欢迎回家。”
“你的父亲,和‘长城计划’所有的‘家人’……”
“都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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