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跟着这个男人，去闯一闯龙潭虎穴，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就在这时，许正阳突然回过头，手里拿着一个……土豆。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他把土豆抛了抛，像是在掂量手雷。
“你的博士毕业论文，选题可能要改一下了。”
“啊？为什么？”
宋清慈一愣。
“因为你的导师，涉嫌叛国、间谍、以及反人类等多项重罪，被捕了。”
许正阳的语气轻松。
“在新的导师安排下来之前，你的学业，可能要暂停一下了。”
宋清慈：……
她看着许正阳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土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该发笑。
这个男人，总有办法，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悚的话。
或许，这就是他独特的，幽默方式？
宋清慈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
、、、、、、
夜色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湾流G650商务机平稳地穿行在云层之上，机舱内温暖而静谧，与窗外深邃的黑暗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宋清慈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羊绒毯。
她没有睡，只是侧着头，透过椭圆形的舷窗，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微光。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心情，飞往一个陌生的国度。
没有了以往旅行的期待和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紧张、恐惧，甚至还有一丝……病态刺激感的复杂情绪。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绑上了战车的角斗士，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冲过去。
而那个将她绑上战车的人，此刻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许正阳没有休息。
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台军用级的加密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那是关于圣加仑疗养院的全部资料，从建筑结构图、安保系统布局，到每一名员工的背景信息，事无巨细。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两台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将所有信息尽收眼底，并在大脑中飞速地分析、建模、推演。
他看得极其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屏幕上的那些情报。
宋清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在柔和的阅读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分明，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长而密的睫毛，让他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眼睛，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沉静的魅力。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看过这个男人。
她知道他很强，强得像个怪物。她知道他很聪明，聪明得像个妖孽。
但除此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他的过去，他的喜好，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所有的一切，都像包裹在他那身冰冷气质下的谜团。
“你在看什么？”
许正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抬起了头，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被当场抓包，宋清慈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像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没……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
许正阳没有追问，他只是将平板电脑关上，放回了包里。
“还有六个小时抵达苏黎世。你需要休息，保持精力。接下来的西十八小时，会是一场硬仗。”
“我睡不着。”
宋清慈摇了摇头，她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
“我一闭上眼，就是刘振华，就是那个调酒师，还有……我那支唇膏。”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后怕。
许正阳沉默了。他知道，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女孩来说，这两天经历的一切，己经远远超出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心理创伤，是不可避免的。
他想了想，从座位旁边的储物格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MP3播放器的设备，还附带着一副耳机。
“这是什么？”
宋清慈好奇地接了过来。
“白噪音助眠仪。”
许正阳的回答言简意赅。
“里面储存了一百二十七种经过频谱分析的自然环境音，包括雨声、风声、潮汐声……可以有效屏蔽外界干扰，引导大脑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这是我们执行潜伏任务时，用来在恶劣环境下快速恢复体力的标准装备。”
宋清慈：……
她就知道，从这个男人嘴里，永远说不出你听点音乐放松一下这种正常的话。
连助眠，都能被他说得像一场军事行动。
她无奈地笑了笑，还是戴上了耳机。
轻柔的，仿佛来自遥远森林的雨滴声，在耳边响起。
那声音纯粹而干净，真的像一道屏障，将她内心的那些纷乱思绪，隔绝在外。
她的心情，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
她摘下一只耳机，看着许正阳，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我是说……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你会懂这么多，会……经历这么多？”
这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她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担心会触碰到对方的禁区。
许正阳看着她那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的眼睛，那眼神清澈见底，不带任何杂质。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机舱，望向了窗外那无尽的黑暗。
“因为，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厚重。
“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但和平，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你看不到黑暗，不代表黑暗不存在。只是因为，有无数的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把黑暗挡在了国境线之外。”
“我只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己。”
他的话很平淡，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豪言壮语。
但宋清慈的心，却被狠狠地触动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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