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局对峙

城郊别墅外，乌云压得极低，将最后一缕天光尽数吞噬，唯有铁门缝隙渗出的幽蓝灯光，在潮湿的地面拖出诡异的长影。伴随着齿轮咬合的钝响，厚重的铁门缓缓向两侧滑动，金属摩擦声如同巨兽苏醒的低吼，惊起枝头乌鸦扑棱棱西散而逃。轮椅上的李华裹着深灰色毛毯，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着病态的红晕，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亮得瘆人，像毒蛇吐信般盯着走近的林夏和陆川。

"两位的执着，倒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李华沙哑的笑声里带着痰鸣，枯瘦如柴的手指着轮椅扶手，"可惜，有些真相注定要永远沉睡。"他身后的保镖同步上前半步，黑色西装下隆起的枪形轮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陆川的拇指无意识地着配枪保险，皮靴碾碎脚下碎石的脆响，在死寂的空气里格外刺耳："1987年的人体实验、杨建国的失踪、陈德安的死......你欠下的血债，该清算了。"

李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毛毯上，晕开点点红梅。他摆摆手示意保镖呈上U盘，金属外壳在冷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所有实验数据都在这。不过在此之前——"别墅内的投影仪突然启动，雪白光束穿透阴翳，在墙面投映出扭曲的画面。监控录像里，陈德安被拷在审讯椅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苍白的脸上却挂着倔强的笑。

"只要你承认是意外溺亡，我就放过那个女孩。"李华的画外音从黑暗中飘来，带着令人作呕的伪善。画面里的陈德安突然发力，将一口血水啐向镜头："你们用活人做齿轮实验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意外'二字？"审讯室的白炽灯在他眼中碎成星芒，那是林夏再熟悉不过的、追寻真相的炽热光芒。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血顺着纹路流下。眼前的画面与记忆重叠——陈德安总在深夜戴着老花镜整理线索，茶凉了又续，烟灰缸堆满烟头；他说"真相不该被时间掩埋"时，眼里的光比钟表厂齿轮还要明亮。而此刻，屏幕里的他被电击后剧烈抽搐，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却仍死死盯着镜头方向，仿佛能穿透时空与她对视。

"多感人的情谊。"李华用染血的手帕擦拭嘴角，眼中闪烁着扭曲的快意，"他求了我整整三天，首到溺毙在浴缸里还保持着攥紧证据的姿势。"陆川的枪剧烈震颤，保险栓被悄然打开的咔嗒声让空气瞬间凝固。就在这时，李华突然剧烈痉挛，轮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指着窗外狞笑："以为能活着离开？我的人早就在路上——"

尖锐的警笛声撕破夜幕，数十辆警车如银龙般席卷而来，车顶红蓝警灯将别墅照得恍若白昼。全副武装的特警破窗而入，战术靴踏碎玻璃的脆响与李华不可置信的嘶吼交织。新上任的刑警队长推开房门，逮捕令在强光下泛着威严的金光："李华，关于1987年医疗事故、七起谋杀案，我们等这一刻很久了。"

当轮椅被推过林夏身边时，她清晰看见李华脖颈处狰狞的肿瘤，那是比他灵魂更丑恶的溃烂。老人浑浊的眼底终于浮现恐惧，枯手徒劳地抓向虚空："不可能......我明明......"陆川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警徽在晨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夏站在别墅露台眺望远方。风掠过她的发梢，带来远处钟楼悠扬的报时声。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陈德安倚着雕花栏杆，金丝眼镜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一如初见那日他指着泛黄报纸说"这里面有猫腻"时的模样。朝霞将云层染成血色，那是被时光掩埋的冤魂在舒展眉头，是迟到三十载的正义，终于为这座城市的夜空点亮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