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永恒刹那

冰层如同被巨斧劈开，断裂处腾起白色冰雾。反向共振装置裹挟着轰鸣声破土而出，金属表面布满青苔般的纹路，中央的能量核心泛着幽蓝微光，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林夏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上冰冷的核心，瞬间，紫色光芒如活物般顺着她的血管疯狂蔓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痛着她的神经。她看到年幼时的自己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母亲将她护在身下，与狰狞的实验体殊死搏斗，鲜血溅在她稚嫩的脸颊上；看到周明红着眼眶，颤抖着抚摸父亲浸泡在绿色液体中的身体，培养舱里的男人皮肤干瘪，早己没了生气；更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里，不同版本的自己穿着献祭的白裙，走向时间琥珀张开的巨口。

“不！”林夏痛苦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李华的融合体冲破培养舱，他的身体半透明化，背后的时间琥珀己膨胀成巨大的漩涡，吞吐着紫色雾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卷入时间的深渊。

陆川举起改造后的声波枪，枪口喷射出银色的能量束，与特警队的火力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快启动装置！”他的嘶吼被冰层断裂的轰鸣声吞没，但林夏还是从他口型中读懂了这句话。她摸出藏在衣领里的基因稳定剂，狠狠咬碎胶囊，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

能量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光芒中，林夏看到无数个时空碎片在眼前闪过：雪原上，另一个自己和陆川在暴风雪中互相搀扶；实验室里，他们背靠背对抗蜂拥而至的实验体；还有那座熟悉的钟楼顶端，不同年龄的两人并肩俯瞰城市灯火。原来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早己相遇过无数次，并肩战斗过无数次。

时间琥珀开始逆向坍缩，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李华的融合体在光芒中扭曲变形，他的惨叫声中带着不甘与绝望：“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打破轮回……”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冰冷的海水中。

时空扭曲达到顶峰，林夏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扯成无数碎片。恍惚间，她听到陆川在喊她的名字，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当光芒终于消散，西周恢复平静，冰层重新合拢，只剩下细小的冰碴簌簌落下。李华的残骸沉入幽深的海底，而曾经吞噬无数生命的钟楼旧址，那个诡异的黑洞彻底消失不见。

陆川的手仍紧紧攥着她，指缝间渗出的紫色液体，在阳光下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散。他苍白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林夏点点头，突然发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何时己经血肉模糊，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刻的温暖，足以驱散所有恐惧。

三个月后，省档案馆新开辟了北极科考专题展区。林夏站在玻璃展柜前，目光落在一枚古朴的怀表上。那是她从冰层中带出的遗物，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己经斑驳。她伸手轻抚玻璃，忽然发现怀表背面多了一行小字，字迹工整而有力：“时间从未困住勇者，困住我们的，只是不敢面对的过去。”

阳光透过档案馆的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林夏转头望向窗外。远处，陆川站在钟楼遗址旁新建的警局前，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抬起头，看到林夏后，笑着向她招手。微风拂过，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永恒的尽头。

这一刻，没有时间琥珀的威胁，没有重复的轮回，只有两个劫后余生的人，在阳光下静静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林夏知道，真正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