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沉重的门闩落锁声,如同巨石砸进死寂的深潭,在林芷的耳边轰然炸响!那声音隔绝了外面通道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冰冷的气息,也彻底斩断了她与这个世界仅存的、脆弱的联系。
门内,是一个被昏黄油灯统治的、狭小而滚烫的囚笼。
浑浊的空气像是凝固的油脂,浓烈地充斥着汗臭、劣质烧刀子的辛辣、烟草的呛人余烬,以及一种原始的、毫不掩饰的雄性侵略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喉咙。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墙壁上投下巨大、扭曲、不断晃动的影子,如同无数狂舞的鬼魅,将那个逼近的魁梧身影拉扯得更加庞大、更加狰狞。
王百夫长堵在门口,像一堵散发着热浪和酒气的肉墙。他敞开的军服下,浓密的胸毛如同肮脏的苔藓,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那张被酒精和欲望烧得通红的横肉脸上,眼睛如同两盏嗜血的油灯,死死地钉在林芷身上,带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占有和玩弄。
“小娘皮,还挺犟?”他咧开嘴,黄黑的牙齿间喷出浓烈的酒气,声音粗嘎得像砂纸摩擦,“进了爷的门,就得学会……听话!”最后一个字,他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军靴踩在石板上发出闷响,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瞬间将林芷笼罩!
林芷被他逼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烙印处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让她眼前一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冰冷的墙壁和面前灼热的酒气形成残酷的夹击,汗水瞬间浸透了粗糙的营妓服内衬,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窒息感。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碎!她想要尖叫,想要逃离,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躲?往哪儿躲?”王百夫长狞笑着,又逼近一步,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到林芷脸上。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感,毫不客气地、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林芷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剧痛让林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对方如同抓小鸡般牢牢攥住,动弹不得!
“给老子过来!”王百夫长猛地一拽!
巨大的力量让林芷彻底失去了平衡,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去,一头栽倒在那张散发着浓重体味和汗臭的、铺着脏污草席的硬板床上!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床沿,眼前金星乱冒,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混着屈辱的泪水,淌进嘴角,是浓重的腥咸。
还没等她从眩晕和剧痛中缓过神,沉重的、带着滚烫体温和酒气的庞大身躯,如同倾倒的山峦,带着令人窒息的力量,狠狠压了下来!
“呃!”胸腔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芷感觉自己像被压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下,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浓烈的汗臭、酒气和雄性体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流,猛烈地灌入她的口鼻!后背的烙印被对方沉重的身体死死压住,那深入骨髓的灼痛如同火山般爆发,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
“妈的!贱骨头!”王百夫长似乎被她的僵硬和无声的反抗激怒了,低吼一声,粗糙的大手带着灼人的热度,如同钢爪般探向她的衣襟!
“刺啦——!”
粗布营妓服如同破纸般被轻易撕裂!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了她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紧接着,是更加粗暴的撕扯!
“不……不要……”林芷的喉咙终于挤出了破碎的、带着泣音的哀求,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双手拼命地去推拒、去抓挠身上那沉重的、散发着酒气的躯体。
“啪!”
一记沉重而响亮的耳光,如同炸雷般在她耳边响起!
巨大的力量让她的头猛地偏向一边,半边脸颊瞬间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瞬间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给老子老实点!”王百夫长暴戾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生疼,带着浓重酒气的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钳制她的力量更加粗暴,带着毁灭性的意图。
世界在剧痛、窒息、浓烈的体臭和血腥味中变得一片血红。意识在恐惧的狂潮和身体的剧痛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淹没。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深渊边缘,就在那沉重的、带着毁灭力量的身体即将彻底压垮她的意志,就在那双粗糙油腻的大手即将撕开她最后的屏障时——
林芷那涣散、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在混乱中猛地扫过身下那张肮脏草席的边缘!
一点极其微弱、在昏黄油灯下几乎难以察觉的……寒光!
那是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极其锋利的碎瓷片!不知是哪个被打碎的碗碟残留,被草席边缘半遮半掩,像一枚被遗忘在泥泞中的、淬了毒的刀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身上男人粗重的喘息、带着酒臭的咒骂、后背烙印那撕心裂肺的灼痛、脸颊上火辣辣的麻木、嘴里浓重的血腥……所有的感官冲击,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在这致命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冰海的沸水,骤然冷却、沉淀!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的、超越了一切恐惧的决绝,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活下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抓住它!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所有混乱和痛苦!
在身体被彻底压制、双手被对方死死按住的绝境下,林芷那只没有被完全压住的右手,如同一条濒死的毒蛇,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的手指在肮脏的草席上疯狂地摸索、抓挠!指尖瞬间被粗糙的草茎和隐藏的尖锐物划破,渗出温热的血珠,但她浑然不觉!
找到了!
冰冷、坚硬、带着死亡般锐利边缘的触感,瞬间传递到指尖!
就在王百夫长那带着浓重汗臭和酒气的头颅低垂下来,那张令人作呕的、布满横肉的嘴即将啃咬上她颈项的刹那——
林芷的右手猛地从草席边缘抽出!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指缝间,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和意志,将那只紧握着碎瓷片的手,如同毒蛇出洞般,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具沉重躯体暴露出的、唯一相对脆弱的侧颈动脉位置,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刺了下去!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如同裂帛的声响!
锋利的瓷片边缘,毫无阻碍地切开了粗糙的皮肤和皮下脆弱的血管!
“呃——!!!”
王百夫长那即将落下的、带着淫邪和暴戾的狞笑,瞬间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愕!他庞大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头!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如同喷泉般,猛地从他被割开的侧颈动脉处激射而出!滚烫的、粘稠的鲜血,如同瓢泼大雨,瞬间喷溅了林芷满头满脸!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房间里所有的气味!
王百夫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和剧痛。他想抬起手捂住喷血的脖子,但手臂只是徒劳地抽搐了两下。庞大的身体如同被伐倒的巨木,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带着沉闷的巨响,轰然向一旁栽倒!
“咚!”
沉重的躯体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震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鲜血如同蜿蜒的小溪,从他颈侧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色的湖泊。
林芷的身体还保持着刚才刺击的姿势,僵硬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脸上、头发上、身上,沾满了温热的、粘稠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她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握着那块沾满鲜血的碎瓷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发出的“噼啪”声,和王百夫长喉咙里那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艰难的“嗬嗬”声,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喘息。浓烈的血腥味如同粘稠的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上。
林芷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如同受惊的猫。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不断涌出鲜血的庞大躯体,又猛地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和那块染血的碎瓷片。
她杀人了。
她杀了那个百夫长。
用一块从肮脏草席下摸到的碎瓷片。
这个认知,带着冰冷的、血腥的冲击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识上。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她死死捂住嘴,才没让那翻江倒海的呕吐物喷涌出来。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巨大的、混杂着解脱、后怕和更深沉黑暗的冲击。
“嗬……嗬……”地上的躯体抽搐了几下,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彻底断绝。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依旧圆睁着,死死地盯着昏暗的屋顶,凝固着最后的惊愕和不甘。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只有油灯的火苗还在不安地跳动,将墙壁上巨大扭曲的影子拉扯得更加诡异。
林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牵扯到后背的烙印和全身的伤痛,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顾不上了!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
不能留在这里!
必须立刻离开!
她挣扎着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冷、沾满粘稠鲜血的石板上,滑腻的触感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死死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稳住身体。目光惊恐地扫视着这间如同屠宰场般的小屋——紧闭的木门,唯一的窗户被粗大的木条钉死,地上不断扩大的血泊和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门!只有门!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门边,颤抖的手抓住冰冷的门闩!用力一拉!
纹丝不动!外面被锁死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再次将她淹没!她用力地、徒劳地摇晃着厚重的木门,门板发出沉闷的呻吟,却坚如磐石!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完了……
被锁在里面了……
很快,就会有人来……
发现尸体……
发现她……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她的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猛地低头,摊开手掌。
那块染血的碎瓷片,依旧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和用力,己经深深地割破了她的掌心皮肤,鲜血正顺着指缝不断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下冰冷的地面上,与王百夫长那滩暗红的血泊混合在一起。
掌心的刺痛,混合着后背烙印那永无止境的灼痛,如同两股电流,狠狠刺激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处理掉它!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也带来了一丝短暂的、病态的清醒。
她挣扎着爬起身,避开地上那滩不断蔓延的血泊,踉跄着冲到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粗糙的木制水盆,里面盛着半盆浑浊的、飘着油花的冷水——显然是王百夫长之前用来擦洗的。
林芷毫不犹豫地将沾满鲜血的右手猛地插进冰冷浑浊的水里!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她疯狂地搓洗着手掌和手指间的血迹,浑浊的水瞬间被染成了淡红色。她顾不上掌心的伤口被冷水刺激得剧痛,反复地、用力地搓洗着那块碎瓷片,首到上面的血迹被彻底洗掉,露出它原本冰冷、粗糙、带着死亡气息的灰白色泽。
洗不掉的……是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它刚刚夺走一条生命的冰冷事实。
她将洗干净的碎瓷片从水里捞出来,冰冷的瓷片紧贴着她同样冰冷的手心。她环顾西周,目光如同受惊的鹿。藏在哪里?哪里才安全?
油灯的光线在墙壁上摇曳,照亮了她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同样沾满血污的灰色营妓服上。
袖口!
她猛地撕开自己左边袖口那本就粗糙的缝合线!一个隐蔽的口袋露了出来——这是她之前缝进去那块碎瓷片的地方,此刻里面空空如也。
就是这里!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这块刚刚杀过人的、冰冷的、还带着水渍的碎瓷片,塞进了袖口那个隐蔽的夹层里!然后用牙齿和另一只手,飞快地、笨拙地将撕开的布料重新死死地捏合在一起!虽然针脚歪斜丑陋,但在昏暗的光线下,若不仔细摸索,几乎无法察觉。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虚脱般,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恐惧。后背的烙印依旧在疯狂地灼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她杀了人。
她藏起了凶器。
她被锁在这间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房间里。
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极致的恐惧中,门外,通道深处,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了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
咚…咚…咚…
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压迫感,正朝着这扇紧闭的、染血的门扉,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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