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蘑菇山上套路深
黄昏时分，一辆出租车在卧龙村村口扬起一阵尘土，堪堪停下。
车门猛地推开，杨慧芳风风火火地冲了下来，连车钱都忘了付，司机在后面喊了几声，她也头也不回。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花开富贵”老板娘的风韵。
她头发凌乱，眼妆也哭花了，脸上满是惊恐与怨毒，像一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气势汹汹地直奔陈天宇家的小院。
“陈天宇！你给我滚出来！”
人还没进院，那尖利刺耳的叫骂声已经先传了进来。
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陈天宇闻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杨婉清在屋里听到姐姐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担忧，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天宇一个安抚的眼神制止了。
杨慧芳一脚踹开虚掩的院门，冲到陈天宇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个害人精！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摆弄你这些破草药？我的店被砸了！李志强说要我的命！这都是你害的！你今天必须把蘑菇给我交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状若疯癫，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陈天宇的脸上。
然而，陈天宇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吹了吹草药上的灰尘，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淡淡地说道：“第一，你的店被砸，是你自己贪心，用次品糊弄客人，与我无关。第二，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凭你是我‘名义上’的大姨子？上次我带松茸去你店里，你和你丈夫是怎么对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你！”
杨慧芳被他这两句话噎得脸色涨红，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没想到，这个以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傻子，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句句戳她心窝子。
“我……我那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所有的伪装和强势都在对李志强的恐惧面前土崩瓦解。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天宇，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姐知道错了！姐以前狗眼看人低！可这次……这次是真的会出人命的啊！李志强那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我一命吧！”
看着她从撒泼到痛哭流涕，陈天宇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她明白，现在是谁在求谁。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杨慧芳哭声一滞，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迷茫地看着他。
陈天宇缓缓蹲下身，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意味：“想让我帮你，可以。亲我一下，我就答应带你上山。”
什么？
杨慧芳彻底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傻子……
不，这个家伙，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提出如此轻薄无礼的要求？
羞耻、愤怒、屈辱……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但当她对上陈天宇那双深邃而又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睛时，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杨慧芳咬着下唇，嘴唇都快被她咬出血来。
她闭上眼睛，像是下了赴死的决心，微微仰起头，颤抖着，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陈天宇的脸颊上。
温润，柔软。
陈天宇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行了，态度不错。背上那个背篓，跟我走吧。”
杨慧芳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为了活命，她只能忍气吞声地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默默地背起墙角的空背篓，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陈天宇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通往青龙山的小路。
不得不说，陈天宇简直就是个活的“蘑菇雷达”。
他仿佛对这座山了如指掌，总能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树下、石缝边，精准地找到一丛丛品质上乘的野生菌。
杨慧芳开饭店多年，自认对山货有些了解，可跟着陈天宇，才发现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
“这里有几朵牛肝菌，年份不错。”
“那边的树根下，有一片鸡油菌，很嫩。”
陈天宇总能轻描淡写地指出宝藏的所在，然后由杨慧芳上前采摘。
一开始，杨慧芳还沉浸在被羞辱的愤懑中，但随着背篓里的山货越来越多，她心中的怨气渐渐被一种丰收的喜悦所取代。
山风拂面，鸟语花香。
她看着身前那个高大的背影，和他偶尔回头时露出的自信笑容，心中竟久违地生出了一丝轻松与悸动。
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个被黑道威胁、濒临崩溃的老板娘，而是回到了十几岁时，跟着村里小伙伴漫山遍野疯跑的少女时代。
“天宇，你……你怎么这么厉害？跟这山里是你家开的一样。”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
陈天宇随口答道，脚下的步子却未停。
杨慧芳撇了撇嘴，心里暗道：你还傻？
你要是傻子，那全天下就没聪明人了。
她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妹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时辰不到，杨慧芳背上的背篓就已经装满了大半。
她正高兴地哼着小曲，却发现陈天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带着她，绕过熟悉的山路，朝着一处更加幽深、更加偏僻的密林走去。
这里的树木愈发高大，遮天蔽日，光线都暗淡了下来。
脚下没有了路，只有厚厚的腐叶和湿滑的青苔，周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天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里好像……从来没人来过。”
杨慧芳心中的那点轻松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隐的不安。
“别急，好东西都在人找不到的地方。”
陈天宇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有些空旷。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陈天宇终于在一处悬崖边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歇会儿吧。”
他说着，自顾自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掏出水壶喝水。
杨慧芳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她放下背篓，也一屁股坐在旁边，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里地势极高，可以俯瞰大半个山谷，但四周都是望不到底的密林和悬崖，除了他们来的那条几乎不算路的小径，再无其他出路。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杨慧芳看着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和他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他有意无意地，引到了一个极为偏僻、极为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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