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女人，是苏蔓宁生命中最亲密、也最重要的人。
一个给了她生命，一个陪了她走过青春最孤独、也最明亮的时光。
窗外风吹动树影婆娑，淡淡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纤细的指骨上。
她低头看着母亲切好的苹果块，忽然觉得喉咙里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涩。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冬天。
那年家里刚搬家，她和母亲在寒风里搬着旧沙发，母亲手上磨破了皮，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膝盖发红。
母亲咬着牙，一边扶起她，一边说。
“我们苏家人不怕疼，站起来，拍拍灰，继续走！”
她想起了高中那年，她和程晚为了一个文艺汇演熬了整整两个通宵，在后台用粉底遮着黑眼圈笑着上场。
那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说。
“我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家，要找一个心疼我的人！”
她也记得，那时候她写在日记里：想找一个像父亲那样温柔的男人，愿意为她剥橘子、撑伞、走夜路。
然后，她遇见了林庭深。
那些画面就像剪影般一幕幕闪回。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图书馆，他借她的笔，回头冲她笑，说了句“谢谢，小姑娘真细心”。
那一笑，暖了她整整一个冬天。
第一次牵手，是在河堤边的长椅上，他故意把手靠得很近，直到她指尖被轻轻握住。
他说。
“你手好凉，我替你暖暖！”
她也想起了婚礼那天，他红着眼睛牵着她走上红毯，许下誓言。
“蔓蔓，这一生，我会守着你，不管顺境还是逆境！”
她信了。
信到后来，把自己所有的温柔与深情都倾注在这个人身上。
可到头来，她却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病房。
回忆像浪潮般席卷过来，苏蔓宁猛地握紧了指尖，才发现手心早已湿冷。
“蔓蔓！”
母亲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不能再回头了！”
苏蔓宁抬头，眼神怔怔。
“他已经伤你太多了！”
苏母语气依旧平静，但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疼。
“我们都看在眼里。
你昏倒那晚，我整整一夜都睡不着。
你从小到大从没让我们操过心，可就是这一次—你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我和你爸都不是有背景的人，我们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我们不希望你连骨气都没了！”
程晚也开口了，声音低，却压得住每一个字的分量。
“蔓宁，你以前太倔了。
我们都知道你多爱他，你什么都忍了。
可这不是你该承担的事！”
“他不是小孩，不是他摔一跤你就得伸手扶！”
“他是一个大人，是一个选择伤害你、选择背叛你的人！”
“你不能再一次又一次地替他擦屁股了！”
苏蔓宁没说话。
她只是低头，把手指放在膝上，轻轻抚过被角。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放心，我不是说了么，我早已经签好离婚协议了！”
苏母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可是，你早该这样！”
程晚握了握她的手。
“这一次，我陪你！”
“我也是！”
苏母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苏家不怕事，你不是一个人！”
苏蔓宁点了点头，唇角轻轻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知道，她不会再退了。
她曾经是一个会因为一句承诺忍耐数年的人，会因为一次道歉选择原谅，会因为“爱”两个字放下所有尊严与骄傲。
但现在，她不是了。
林庭深曾是她生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如今，她要亲手把这一页翻过去。
她会走进他面前，把那份离婚协议摊开在他眼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林庭深—结束了！”
夜深了，风将病房的窗帘吹起一角，月色洒落在她的眉眼之间，勾勒出一抹锋利的轮廓。
那不再是那个把所有情绪藏在心底、不敢开口说“不”的苏蔓宁。
她要，堂堂正正离开。
带着自己所有的尊严和决绝，彻底从这场荒唐的感情里，抽身。
清晨六点，天还未完全亮透，病房的窗帘被一缕灰蓝色的晨光渗透出轮廓。
苏蔓宁刚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手机就在床头柜上震动着。
她怔了一瞬，拿过来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婊.子就该被抛弃，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心头一颤，指尖几乎要摔掉手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一条。
【你一个女人能耐多大？别以为靠炒作就能洗白自己。
别给脸不要脸！】
她强迫自己按下息屏键，可那震动又接连响起。
电话铃响起的瞬间，她几乎本能地将手机举到耳边。
“苏蔓宁，你也配嫁给林庭深？
你以为你是清高白莲？
不就是靠脸嫁入豪门的小白花，别装了，恶心！”
嘟—
她颤着手挂断了电话，脸色煞白，胃像被人拧了一把，泛起一阵一阵的恶心感。
可她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短短半小时内，她的手机接连响了四十多次，短信、微信、语音留言、社交媒体私信，全是充满恶意的指责和侮辱。
有人叫她“精神控制狂”、有人说她“装病博同情”、更有人在社交平台发出她的生活照片、疑似家庭住址，甚至还有人将她过往发布的朋友圈截图拼接成所谓的“证据”，说她是“处心积虑、掌控欲极强”的“隐性施暴者”。
“林总是因为受不了她才出轨！”
“她就是典型的怨妇，一看就没魅力！”
“现在可好了，被人甩了还不肯离！”
“谁愿意娶这种女人？能嫁给林庭深简直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热搜上。
“林庭深绯闻女主疑为控制型人格”、“原配爆料疑似精神逼迫男方多年”这些词条迅速登顶。
她点进去，看到自己曾在某次旅行中拍的一张背影照，被扣上“故意营造贤妻人设”的帽子。
她和程晚在咖啡馆合照，被说成“塑料姐妹，联手炒作”。
甚至连她父亲的过世都被拿来作文章。
“她爸癌症，她就趁机博悲情，好让公众同情她！”
“可别忘了，林氏是商业公司，不是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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