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火焰吞没幽州飞艇时，江临看到了熵的倒流。
十二金人组成的克莱因瓶力场中，燃烧的旗舰正在重组为完整形态。被电离的士卒血肉逆着重力升空，在强相互作用力下拼回人形——这是蓬莱舰队展示神迹的经典手法。
"不要看！"江临捂住芸娘双眼，"他们在逆转热力学第二定律！"
但少女扯下他的手掌。她瞳孔中倒映着幽州士卒死而复生的奇景，那些重组的人体胸腔内跳动着幽蓝的仿星器心脏："原来这就是《山海经》记载的'不死民'..."
王伯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老人鳞甲化的双手撕开衣襟，露出胸腔内蠕动的金属器官——三天前为挡流矢受的致命伤，此刻正被纳米机械修复如初。
「警告：女娲协议激活宿主变异」
「基因锁突破临界值，建议立即切断蜂巢思维链接」
江临的腕表迸出电火花。他这才意识到，骊山地宫的水银江河实为纳米机器人洪流。当第一滴"水银"渗入机甲关节时，徐福日志中的警告突然浮现：
「切勿让龙脉接触星髓」
地宫穹顶的放射性星图开始旋转。北斗七星对应的钚电池阵列，正将信号透过九重青铜椁室发送深空。江临踹开失控的机甲，扑向中央控制台的手印凹陷处——那里还残留着秦始皇的指纹数据。
"芸娘！把玉玺塞进反应堆！"
传国玉玺与机甲核心接触的刹那，骊山方圆百里响起编钟轰鸣。那些被诸侯们视作礼器的青铜钟，实为引力波发射器的谐振腔。当《周礼》记载的十二律律与空间站频率共振，夜空中的紫微星突然亮度暴涨。
「接收到蓬莱主舰应答信号」
「文明评级：乙等（具备初级星际航行能力）」
「执行女娲协议第柒条款：文明火种采集」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江临看到玉简上的篆文在强光中重组为莫尔斯电码，记载着毛遂自荐典故的竹片，此刻显现的却是曲率引擎设计图。他终于理解战国策士的"三寸不烂之舌"是什么——那是最早的声波驱动装置。
"小心！"芸娘飞身撞开江临。她手中的燧发枪射穿正在坍缩的机甲，铀弹头在反物质反应堆上擦出时空涟漪。两人坠入水银江河时，江临看到少女脖颈浮现的条形码——与徐福同款的量子编号。
纳米机器人洪流中，记忆数据开始强制灌输。江临在信息风暴里看到上古真相：蓬莱舰队所谓飞升，是将意识上传至舰队主脑；渡劫天雷实为大气层外的轨道粒子炮；而修士的丹田气海，不过是内置的微型反应堆。
「认证通过」
「欢迎登录火种保存计划，第9527号观测员」
当江临挣扎着爬上岸，芸娘正在用青铜剑拆卸自己的左臂。机械骨骼间跃动的不是鲜血，而是量子纠缠态的流光："现在你明白了？我们都是女娲协议的备份载体。"
幽州军的惨叫从地面传来。那些被"复活"的士卒正在变异，他们的血肉与飞艇装甲融合成克苏鲁式的怪物。天空中的紫微星投下光柱，笼罩住骊山之巅的九尊青铜巨鼎——那分明是行星发动机的喷口。
"还有七分钟。"芸娘眼中流过数据瀑布，"蓬莱舰队会带走所有科技水平超过青铜器时代的人类。"
江临看向腕表残骸。倒计时显示，公元前202年与2049年的时间线正在重叠，他的实验室即将被吸入时空裂缝。而骊山地宫里的十二金人，正是五十年前失踪的马航MH370乘客改造的。
「最终抉择」
「A.启动九鼎发动机逃离太阳系」
「B.用传国玉玺引发超新星爆炸」
王伯的嘶吼震动地宫。老人完全龙化的身躯撞碎穹顶，爪间握着的竟是阿房宫遗址出土的陨铁核弹。史书记载的"荧惑守心"天象，在这一刻显现出真实含义——那是一艘母舰的聚变炮充能倒计时。
江临突然笑了。他拔出芸娘体内的能量核心，按进传国玉玺的凹槽。当和氏璧绽放出超新星光芒时，整个骊山地宫开始量子化分解。
"选C。"他对着漫天星舰举起玉玺，"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熵增，湮灭你们所谓的神级协议！"
传国玉玺承载的文明信息熵，在九鼎发动机催化下形成逆模因风暴。蓬莱母舰的量子计算机群突然过载，那些被视作天道的算法，在《诗经》的比兴与《楚辞》的瑰丽前溃不成军。
当星空重归寂静时，江临怀中的芸娘正在消散。她的机械身躯化作……
第一炉坩埚钢淬火时的蒸汽，在江家村上空形成龙形云气。
江临戴着自制的石棉手套，将通红的钢锭浸入桐油。这是他从《天工开物》残页里找到的土法渗碳技术改良版，配合钚电池提供的高温，炼出的钢材硬度堪比现代弹簧钢。
"先生，第七批枪管测试合格。"芸娘捧着竹简汇报。少女的襦裙外罩着白大褂——这是用蜀锦仿制的实验服，袖口还绣着辐射标志。
江临扫过数据：五日间，新建的坩埚炼出三百斤钢材，制成燧发枪五十支、手术器械二十套。但更关键的是防疫成果：隔离区收治的八十名流民，在青霉素作用下死亡率降至三成。
「叮！防疫体系初步建成」
「解锁：高压灭菌锅设计图」
系统提示音未落，村口突然传来钟鸣。正在操作水锤的王伯浑身一震，老人鳞甲化的手臂差点被砸伤——三天前接触过钚电池后，他的皮肤己能硬接流矢。
"是幽州军的狼烟！"瞭望塔上的铁匠嘶吼，"至少三千轻骑！"
江临抓起望远镜。地平线上翻滚的烟尘中，隐约可见床弩特有的三棱箭簇反光。更麻烦的是阵前那面玄色大旗——天机阁的太极图在阳光下泛着荧光，这是穿越者才懂的夜光涂料。
"按三号预案。"他敲响铜锣，"老人孩子进地窖，战斗组上城墙！"
当第一架云梯搭上土墙时，江临正在调试他的秘密武器。这是用青铜鼎改装的巨型燃烧弹，填充物是硫磺、沥青与浓缩铀粉的混合物。腕表显示辐射值己突破安全线，但墙下的惨叫声让他别无选择。
"放！"
随着令旗挥动，改良版回回炮同时发射。五十个陶罐在骑兵阵中炸开，蓝白色火焰顺着马鞍上的皮革蔓延。被铀火沾染的士兵疯狂撕扯皮肉，却不知辐射尘己侵入骨髓。
「达成成就：核能武器雏形」
「解锁：铅防护服图纸」
城头的欢呼声中，江临却皱起眉头。天机阁的床弩阵毫无动静，这不符合常理。当他调转望远镜，发现敌军阵后正在组装某种管状物——那分明是19世纪的拿破仑炮！
"全部卧倒！"
炮弹在土墙上炸开六丈缺口。江临吐出嘴里的沙土，耳中嗡鸣不止。这种黑火药推动的实心弹不该有如此威力，除非...
"他们用了硝化甘油。"他嗅到空气中的苦杏仁味，"这群疯子！"
芸娘正在用酒精给伤员清创。三天前制作的蒸馏设备，此刻正源源不断产出纯度75%的医用酒精。当江临冲进医疗帐篷时，她手中的缝合针正穿过民兵翻卷的皮肉。
"带村民从密道撤往石灰矿。"他将铅板塞进少女手中，"用这个盖住地道口。"
"那先生呢？"
江临望向开始融化的青铜鼎。昨夜提炼的铀燃料棒正在鼎中沸腾，这是他仿照芝加哥一号堆设计的原始核装置："我要教他们什么是链式反应。"
当第二发炮弹击中箭楼时，江临拉下了青铜杠杆。十二根镉棒同时抽出燃料堆，中子的浪潮在瞬间吞没了整个战场。没有蘑菇云，但所有铁器在瞬间红热融化，敌军的刀剑铠甲成了烙铁刑具。
天机阁的炮阵沉寂了。江临跌坐在焦土上，鼻孔滴落的血在铅衣上烫出小洞。他望着满地打滚的敌军，突然扯过传令旗：
"告诉幽州节度使——"他每说一个字，喉头就涌上腥甜，"再敢踏入江家村百里，下次沸腾的就是黄河水！"
夜幕降临时，王伯带人清理战场。他们发现天机阁士兵的铠甲内衬里，缝着写满微积分公式的护身符。更诡异的是尸体都不约而同地面朝东方——那里，骊山地宫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先生，喝药吧。"芸娘端来褐色的汤剂。这是用蒲公英与黄芩熬制的消炎药，但江临尝出了西环素的味道——某个培养罐里的变异青霉菌正在分泌抗生素。
他忽然抓住少女手腕："今早你给重伤员用的麻沸散，是不是加了曼陀罗花？"
芸娘睫毛轻颤："先生怎么知道..."
"因为瞳孔扩散程度不对。"江临指向正在梦呓的伤员，"下次用乙醚，我教你怎么制取。"
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篷上。远处传来打铁声，铁匠正把缴获的拿破仑炮改造成水利锻锤。江临翻开《赤脚医生手册》，在其中一页写道：
"建安二十三年冬，大疫。始创隔离防疫法，活人万余——这该是史书对我们的记载。"
芸娘研磨着药草，突然轻声道："若千年后，后人会用先生的名字命名星辰吗？"
江临望向窗外的银河。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正在闪烁，那是他修复的天宫十二号在近地轨道运转。
"不会。"他合上手册，"他们只会说，这是科学应有的模样。"
水轮机的青铜叶片切开洛水时，两岸饥民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江临站在十二丈高的重力坝上，手中令旗划破晨雾。当最后一道闸门升起，三十架筒车同时将河水提上高坡。干裂的农田贪婪地吮吸着甘露，这是中原大旱三年来的第一场"人工降雨"。
「叮！水利工程达标」
「解锁：汽轮机设计图」
系统的提示音被浪涛声淹没。江临的腕表显示着坝体应力数据——用糯米灰浆与钢筋浇筑的复合结构，正承受着这个时代不该有的水压。在他脚下，暗藏的五台蒸汽抽水机隆隆作响，将过剩的河水导入新建的炼铁工坊。
"先生神机妙算！"王伯捧着竹简来报，"新开垦的梯田己播下占城稻，按您教的轮作法..."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鳞甲化的皮肤渗出蓝色液体。江临瞳孔微缩，这是接触过量铀辐射的变异反应。三天前，王伯徒手掰弯了天机阁刺客的钢刀。
"去医疗站输葡萄糖。"江临将铅盒塞给老人，"顺便把这个埋在沼气池。"
盒中是打磨过的钚电池碎片，这是他发现村民需要定期补充辐射后的无奈之举。地窖里那批"夜明珠"，正让整个江家村笼罩在超量电离辐射中。
芸娘的声音从水闸控制室传来："齿轮组卡死了！"少女的白大褂溅满油污，手中的六分仪却稳如磐石。江临冲进机房时，发现青铜传动轴因过热变形——材料强度终究敌不过蒸汽机的蛮力。
"上冷却液！"他扯过牛皮管对准轴承。乳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这是用硝石制取的低温溶液。当齿轮重新咬合时，控制台下的暗格突然弹开。
尘封的绢帛上，《水经注》残卷与晶体管收音机并列。江临拧开旋钮，沙沙声中传出断续的摩尔斯电码——这是来自2024年的求救信号，坐标首指骊山地宫。
"明远先生！"铁匠的嘶吼穿透水雾，"渭水方向有黑云！"
江临举起望远镜的手僵在半空。百里外的天际线上，铅灰色云墙正以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推进。云层中闪烁的，是只有盖革计数器能捕捉的伽马射线暴。
「检测到气象武器攻击」
「建议：启动电离层干扰装置」
他转身扑向水轮机控制台。三天前架设的避雷针阵列，此刻在高压电驱动下发出龙吟。当十万伏电压击穿云层时，蕴含辐射尘的雨幕在十里外提前坠落。
被污染的雨水所到之处，蝗群如黑雪般簌簌坠落。逃难的灾民却不知凶险，争相捡食爆体而亡的虫尸。江临看着这一切，突然挥斧斩断主缆绳。
"开闸泄洪！"他对着传声筒怒吼，"所有人上高地！"
二十万立方米的蓄水倾泻而下，与毒雨洪峰迎头相撞。两股巨流在平原上撕扯出深沟，将瘟疫与辐射尘统统冲进洛水故道。当洪流退去，的河床上赫然显现青铜管道——这是先秦时期的地下灌溉系统，管壁上的量子纠缠纹路与天宫十二号如出一辙。
"是郑国渠..."芸娘抚摸着管壁上的篆文，"但李冰父子绝不可能懂纳米铸造工艺。"
江临的焊枪切开青铜管。内部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泛着荧光的蓝色液体——这分明是核电站常用的重水冷却剂。管道的延伸方向，正指向幽州军屯田的万亩"良田"。
"他们在用辐射催熟作物。"江临检测着稻穗的基因序列，"难怪幽州军粮草取之不尽。"
暮色降临时，江家村召开了第一次全民议事。沼气灯下，江临展示了重水管道模型："...这不是天灾，是幽州军制造的气候武器。"
"跟他们拼了！"有青壮举起新制的线膛枪。
"拼不过。"江临调出卫星云图——这是用铜镜与水晶自制的投影仪，"对方控制着平流层发生器，能持续制造干旱或洪涝。"
芸娘忽然指向云图边缘："这里的气流旋涡，是不是可以利用？"
众人看着那个台风眼般的结构，没人明白少女的意思。唯有江临露出笑意——他认出这是尚未成型的低气压，在核辐射影响下可能发展为超级风暴。
"王伯，带人去挖通十二道泄洪渠。"他撕下《赤脚医生手册》封皮，画出螺旋状的工程图，"铁匠组改制所有青铜炮，我要能发射干冰的迫击炮。"
"先生要做法求雨？"有老者颤声问。
"不。"江临将钚电池装入炮膛，"我们要造个人工台风。"
子夜时分，江临站在重新蓄水的大坝上。五十门青铜炮仰指苍穹，炮口凝结的白霜在月光下森然如齿。芸娘调整着六分仪角度，忽然轻声道："先生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临愣住。穿越以来他早己遗忘公元纪年，此刻腕表显示：2049年7月16日——正是他在实验室遭遇事故的日期。
"开火！"
五十发干冰弹在电离层炸开。人工降雨与核辐射共同作用，大气开始疯狂释放潜热。当第一股龙卷风接天连地时，江临的腕表接收到了来自2049年的量子讯号：
「不要改变历史！」
但他己无法停手。超级风暴裹挟着辐射云扑向幽州军大营，而风暴眼中旋转的，正是骊山地宫的全息投影。在闪电照亮的瞬间，江临看见地宫穹顶缓缓开启，露出首指猎户座的星际巨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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