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雪不再看他，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孙红梅身上，声音冰冷，如同这北大荒的冻土：“孙红梅，你告诉我，”她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孙红梅的心尖上，“你凭什么顶掉我的名额？就凭你会围着李屯长家打转？就凭你给公社来的干部端茶倒水？还是……”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就凭你爹妈寄来的那几斤全国粮票？！”
最后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孙红梅头上！她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脸色瞬间由白转灰，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怎么知道？！这事她明明做得极其隐秘……
人群再次哗然！
“全国粮票？！”
“天啊！这是行贿啊！”
“怪不得！我说呢！孙红梅家里条件也就那样，哪来的门路！”
“李屯长！这事你知情不？！”
矛头，瞬间更加尖锐地指向了李铁柱！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和怀疑，那么林晚雪这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几乎等同于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
李铁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他猛地看向孙红梅，眼神里充满了惊怒和一丝被出卖的恐慌！这个蠢货！怎么连这种事都被人知道了？！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孙红梅彻底慌了神，指着林晚雪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哭腔，“我没有！你污蔑！李屯长，她污蔑我！她是嫉妒我能回城！”
“污蔑？”林晚雪冷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不再看孙红梅，而是再次将目光转向李铁柱，举着血纸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李屯长！这报名表上的血还没干透！王大川的尸骨未寒！你还要用‘组织决定’这西个字来搪塞大家吗？还要包庇这种用粮票换名额的龌龊交易吗？！”
她的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像一把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凿在所有人的心上。屯民们看向李铁柱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失望、愤怒，甚至是不加掩饰的鄙夷。王大川虽然沉默寡言，但他是屯里的老把式，为人实在，肯帮忙，在屯民中颇有威望。他的死，本就让人痛心，如今得知竟是因为这种肮脏的顶替，更是激起了公愤！
“李铁柱！这事你必须说清楚！”
“对！说清楚！给大川一个交代！给大伙一个交代！”
“这招工名额，不能这么黑！”
群情激愤！屯民们自发地围拢上来，将李铁柱、孙红梅和林晚雪围在中间。知青们也面色复杂地站在外围，看向孙红梅的眼神充满了嫌恶，看向林晚雪的则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
李铁柱被这汹涌的民意逼得步步后退，额头冷汗涔涔。他知道，再不表态，他这个屯长在红星屯的威信就彻底扫地了！他必须立刻切割！
“都给我闭嘴！”李铁柱猛地一跺脚，声嘶力竭地吼道，试图重新掌控局面。他凶狠地瞪了一眼瑟瑟发抖、如同鹌鹑般的孙红梅，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厌弃，然后转向林晚雪，语气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急于撇清：
“林晚雪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大川同志的不幸，我也很痛心！”他刻意强调了“不幸”，避开了首接责任，“但是！你说的事情，性质非常严重！我李铁柱以党性担保，绝对没有徇私舞弊！孙红梅同志的名额，是公社根据她的综合表现慎重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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