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迷彩脸进了帐篷,竟然是秦牧龙:“安博,简一也病了,他怕传染你,所以让我跟你说一下进展。”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在安凝对面展开:“你别摸,就在我手里看。我怕说错了,让他写给你。”
纸上潦草地写着CRKP,疑似KPC新型突变。
安凝有数了。是CRE中的耐药肺炎克雷伯菌,耐药基因KPC又发生新的突变,导致了针对KPC型的新型特效药也失效了。
如果这是M国人为的结果,那真是丧心病继续发作。
几年前他们作孽做的V29全球肆虐,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的人,现在又把眼睛放在了细菌上。
“麻烦你把所有没生病的医护人员和检测人员集合。我安排任务,另外,你们特种兵的负责人也需要到场,好配合工作。”迷彩脸点头出去了。
十分钟后,需要到的人都来了。
这个援建区有两百多人,病了一半。
特种兵来了一个扩展性编队,一共30人。医护人员15人,检测人员5人,外加V所的5个。
目前病损情况:援建区重型肺炎接近50人,轻型35人,其余感冒后咳嗽尚未发展成肺炎。
特种兵病损情况:7人。
医护人员,7人。
检测人员中,V所全军覆没,全病倒了,医护队里的检测人员还剩下2人。情况不容乐观。
“你们队长呢?我一起交代。”
“我们队长......”
远处走来一个涂着迷彩的身影。安凝指尖微颤,从那人利落的步伐轮廓就认出了霍铮。
她刻意偏过头,让头发遮住自己的视线,声音却稳得像冰封的湖面:
“将确认感染CRE的重症轻症混合隔离,包括出现症状的医护和官兵,只要确认这种细菌感染,都放一起,节约人力。”
她将采样管咔哒一声放进托盘,“刘洋,你示范肛肠拭子采样流程。医护人员,援建员工、士兵都要检测。”
人群里炸开窸窣的骚动。几个援建工人听说有支援的人来,所以也来看热闹。
其中有个年轻的工人把安全帽砸在地上:“抽血捅嗓子眼还不够?现在连屁股都要管?!”
安凝摘下手套。这个动作让现场突然安静,人们看见她掌心交错着勒痕
——那是她拖着沉重的检测试剂箱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留下的痕迹。
“克雷伯菌正在各位的肠道里复制。”她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划开凝滞的空气。
“当免疫力跌到谷底,这些细菌就会突破肠壁,顺着血流攻陷你们的肺。”
她顿了顿,“而你们现在的免疫力,刚好都站在谷底。”
“扯什么理论!”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因为劳累,暴躁地踹翻了医疗箱。
“药呢?治疗方案呢?再拖下去就不是死三五个了!”
刘洋怒了:“你们知不知道耐药的肺炎克雷伯是全世界第一风险的病原体?!
WHO的风险最高级的菌?你们医生不管出治疗方案,反而问我们检测的人?!”
霍铮的声音很冷硬:
“这是我们请来的援助微生物专家,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支持,但是没有义务必须拿出方案,世界级难题你让一个刚来营地十分钟的人来解决?!”
安凝转向始终沉默的王医生。王医生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决定挺一下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我在ICU见过太多这样的患者!”他嘶哑的声音压过喧嚣,“今天每漏检一个携带者,明天就多十个等死的感染者!安博士的建议,我同意。”
躁动的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有个年轻的女护士突然蹲下捂住脸:“要是...要是己经带菌了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安凝将无菌采样棉签递给发抖的护士,。
“至少让还没沦陷的人,守住最后的安全区。你们采样的时候也要注意个人安全。没事的,肺克在医院很常见的,免疫力好了自然不会有事。”
人们开始沉默地排队。迷彩服们互相捶着肩膀走向采样棚,有人故意大声调侃冲淡尴尬:“老子当年体检都没这么彻底!”
唯有霍铮站在原地,偏头去看安凝。七年前病床边那个总在深夜咬着手背哭的姑娘,此刻正用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冷静地划开生死线。
他突然转身走向隔离区,迷彩服后背洇开一片汗渍,他也感染了。
安凝望着那个背影,眼前浮现霍铮前几日的血检报告
——红细胞分布宽度15.8%,白细胞计数2.3×10?/L。这些数字都己经悄悄离开了正常范围,他的抵抗力正在下降。(那个,科研人员不要太较真哈。)
这次的感染,在所难免。
“霍铮,你回来。”
霍铮愣住了,她认出了他。
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我感染了,就这个远近说话吧。”
安凝却大步朝他走去,霍铮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怕传染给她。
“没事,我戴着口罩呢。”安凝安抚地笑了笑:“我要跟你和王医生商量一下用药问题。”
王医生没有走。
三个人隔着很远。
“医护人员不够,我需要用西个士兵帮我们喷洒消毒水。”
“医护人员每天都在喷。”王医生解释,他其实做的很好了。
“我带来噬菌体消毒剂,F所自己配置的,效果不错。至少在感控方面取得过很好的效果,院内感染降低了很多。”安凝耐心解释。
王医生点头。
霍铮同意调配人员。
“最重要的就是用药问题。我带来了是针对肺炎克雷伯的噬菌体,理论上可以杀死这种细菌。
但是这是科研用品,没有经过动物实验和临床试验,当然更没有获批。我请示二位,这种情况下能不能用。”
“不可以!”王医生一口回绝。行医生涯让他血管里都流淌着GCP准则:一定是要用审批过的,有证的产品!没证的就是不安全的,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可以。”霍铮却说话。
他的原则里是人命第一。所以有证无证,都是不重要的问题。"在切尔诺贝利,消防员喝的是伏特加混碘剂。"
安凝叹了口气,果然不能有两个头。
“这样吧,我和刘洋先吃,就当实验安全性。至少可以避免肠道携带。等下结果出来......”
话还没说完,刘洋己经跑过来了。“大师姐,用试纸条果然快,几分钟就有结果了,我去分两组,然后怎么个隔离法?”
安凝递给他两颗胶囊,自己也拿了两颗。两个人就那么干吞了。“你不问我给你吃什么?”
“啊?无所谓啊,当糖吃了呗。”刘洋对安凝无条件信任。
“很好,波兰在十年前就开始了噬菌体疗法。我们审批严格,所以迟迟下不来证件而己。安全性是可以保证的。”
安凝对王医生解释。“他们的III期临床跟踪了十年,而且,畜牧业使用剂量是人类的二十倍。"
王医生没有说话,表情其实己经松动,他甚至想上去讨两颗吃,又没好意思。
【【(备注:1噬菌体:可以理解为专门感染细菌的“病毒小杀手”。它像个小机器人,只盯上特定的细菌,钻进去繁殖,最后把细菌搞爆,释放更多噬菌体去攻击其他细菌。比如有的噬菌体还能用来对付有害细菌,文章中选择的噬菌体是专门吃掉肺炎克雷伯菌的,所以属于另一种治疗思路——吃下病毒,治疗细菌。
2病原体定植:就是有害微生物(比如细菌、病毒)跑到人身上某个地方“赖着不走”,悄悄定居了。它们可能暂时不搞破坏(比如皮肤上的金黄色葡萄球菌,那个烫伤的老太太就是耐药的金黄色葡萄球菌引起的),但一旦人免疫力下降,这些“钉子户”就可能趁机捣乱,引发感染。肺炎克雷伯菌比较喜欢定植在人的肠道)后面用携带者这个词汇。】】
安凝转头对刘洋:“完全没有携带的可以让他们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住处要自己消毒打扫,吃饭和感染以及携带者分开。
这些人就不用耗费医护人员了。给他们发一些中成药,避免感染就行了。”
“携带者你给他们吃这个,一人两个胶囊。”安凝把整瓶药都扔给了刘洋。那可是巨大的一瓶,大约一千粒。“密切观察,每天监测。”
霍铮叫住了刘洋:“不要说是安博士的药,给我副手秦牧龙。让他分下去,说是特种兵的特殊保健品,吃不吃自愿!”
刘洋答应了,飞快地去干活儿了。
安凝知道霍铮这样做是保护她,一旦有问题不会聚众闹事来找她的麻烦。
王医生自己跑去采样去了。
只留下两个人,隔着三米的距离。
霍铮打破沉默:“不是不让你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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